“回了,不能再往裡走了。”
葉白柚走得時候帶著李長安走外圍,繞了半圈不到,已經能遠遠聽見溪流的聲音。
“葉哥哥,裡面肯定有大蟲!還有熊瞎子!”李長安興奮又害怕。
他曾經一直在讀書,除了幫著阿爺乾點活兒,剩余的時間也放在書裡。後面這幾年,才像尋常的孩子一樣,漫山遍野地跑。
對於這些潛藏在深山裡的龐然大物,有天然的好奇,也有深深的敬畏。
“嗯,會有。”葉白柚認真回他,也專心致志不放過地上的草籠子。
長安說著眉飛色舞,聲音一低,帶著揣測的頓聲:
“還有……馬?”
“葉哥哥,你看這裡!”長安停下步子,將自己的腳挪開。
“這個蹄子印,是不是馬的啊?”
葉白柚看去:“像。”
“誒?還有人的腳印。”長安撓頭,“誰會把馬兒牽上山?”
“可能是誰路過。”葉白柚解釋得乾巴巴,一點也帶不起小孩子的興趣。
誰也沒將這事兒放在心裡,不過半個時辰找夠了東西,又快速下了山。
還沒走完緩坡,遠瞧著從田坎兒上走來兩個人。
在見到葉白柚那一刹那,紛紛加快了步子。
衝著他來的?
“柚哥兒!”
來的是最早回來那一批人,對現在的葉白柚稍稍有點信任的。但即便是這樣,也不敢靠得太近。
小路狹窄,那兩人在上面直接就將葉白柚前面的路給堵了。
無奈,隻得停下來等他們說。
“兩位叔好。”
“正找你呢。”兩個人興奮。
葉白柚跟他們平時沒有半點交際,他們又怎麽會主動找自己。
看他們的眼神兒就不對勁,葉白柚索性道:“先回去再說。”
“好好好,回去說。”
兩人立馬轉頭,走得飛快。還時不時回頭道:“葉哥兒快點,是急事兒!”
葉白柚皺眉。
衣擺被扯了扯,他垂眸看著長安。小孩一臉擔憂。
“你知道是什麽事兒?”
長安搖頭:“不知道,但能猜測幾分。”
葉白柚隨手扯了根兒草甩了甩:“說說?”
長安瞅了眼前面離得還算遠的兩個人,壓低了聲音道:“葉哥哥,你難道沒有認出他倆?”
葉白柚臉不紅心不跳:“這不是時間太久,人又變了幾分模樣。我都還沒看清楚呢,人就走了。”
“也是。”
“他倆是婁大叔跟婁二叔,婁秀才家的呀。”
“婁秀才?”葉白柚像被棒擊了後腦,某部分記憶泄閘而出。
長安見他停住步子,也跟著停下仰頭看他。“對啊,葉哥哥,你記起來了?”
一股黏膩的惡心感從心頭浮上來,葉白柚的眼睛跟著一酸。這身體反應不對勁兒!
葉白柚手握拳捶打自己的心口。
“葉哥哥!你幹嘛啊!”
“我就知道不該跟你說的!就算是婁秀才傷了但是跟你也沒關系!你就這麽喜歡他,用得找還自責地打自己嘛!”
李長安氣極,又是來拉他的手,話也不自覺大了。
前面兩人一聽,齊齊大笑。
“哎呀,柚哥兒,我們就知道你還是喜歡他的。那我們也就說了,我們家文才在回村的路上跟他阿爹馬車側翻,傷了腿兒臥床。”
“這不是你剛好喜歡他,我們一商量,為了你倆培養感情就主動讓出這照顧的位置。”
前頭人黝黑的臉上帶出褶子,欣喜不已:“既然這樣,我們家那侄子就拜托給你了。”
葉白柚輕拍自己胸口的力道不大,但是隔著淚花看到前頭兩個人不要臉地笑著說出這話,他險些抓起石頭衝上去拍兩下。
胸中情緒翻騰,關於婁文才與原主的事兒像凌亂的麻,被他強製壓下。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一低頭,就看見長安不讚同的眼神。
“葉哥哥!你!哎!”長安背手搖頭,像個小古板。
葉白柚輕咳一聲,那邊的兩個人已經腳步輕巧地走遠。
他嗤笑,想讓他去照顧人,還是心甘情願地照顧……
門兒都沒有!
他抬手呼嚕了一把長安頭上的毛,順順滑滑的。
“小夥子,年紀輕輕歎什麽氣啊!”
長安試圖勸說,小臉板著:“葉哥哥,婁秀才他、他……”
“他他他個半天,又說不出個什麽話。我說了我要去了?你聽見了?”
“可是你剛剛不是聽了話,還心痛嘛!”
“我那時一時岔氣,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李長安不可置信,眼睛盛滿了欣喜。“葉哥哥!你不去就好!”
葉白柚彈了下他的腦門兒。“我又不傻,幹嘛要去。”
原身與婁文才,也就是那個考了幾次都沒有考上童生的婁秀才。簡單來說,就是一個舔狗跟一個渣男的故事。
婁文才,村裡婁家舉全家之力也沒供出來的讀書人,在家那就是跟祖宗一個樣。
偏偏原身在家裡人的洗腦下,以後就是要當秀才夫郎的。這麽一來二去,不知怎麽就看上了村裡的婁文才。
說他斯文,說他風度翩翩。這一頭栽進去就再也沒出來過。
一天天的只要有空就往婁文才家裡湊,又是送手帕又是要洗衣的。若說兩情相悅那也不是不行,但婁文才不喜歡他,偏偏還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