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實,有些餓。
——
清晨,習慣了在凌晨就起來乾活的葉白柚翻個身,將遮住眼睛的頭髮無奈地擰巴擰巴弄成一個坨坨並用布條固定。
葉白柚走出房門,而屋內的木床上,則留下一個清晰的側躺的人影。
是睡出來的。
“泥鰍啊,泥鰍。”葉白柚叨咕著推開廚房的門。
很好,依舊是整整齊齊一家人癱在篩子上。現在外面有些微風,葉白柚把兩兩一組的凳子重起來,然後將篩子放上去。
高一點,灰少一點。
泥鰍鋪滿整個竹篩,擠擠挨挨的。
想著等會兒要出去,萬一進來個野貓什麽的,這功夫豈不是白費?
他腦袋一轉,在沈無璟的房門口敲了敲:“大哥?”
一秒、兩秒……
裡面沒有說話聲,但是哐當一聲,像什麽東西落在了地上。
葉白柚連忙把門一推,就看見地上倒著的小木雕。
“這位大哥,打擾了,是這麽個事兒……”
葉白柚說著看了看沈無璟。結果人嘴巴乾得起皮,本來就白得發光的臉現在是白得發灰!
“大哥啊,您這是!!”
“水……”
床上的人雙眼緊閉,隻半啟唇輕輕低喃。要是只是這麽看臉,那就是活賽一個天仙。
但是現在天仙需要水……
葉白柚拍拍腦殼,匆匆出門,只不過步伐有些沉重。
水啊!他也沒什麽水啊!
快速回來將水遞過去,結果人家已經接不住了。
無奈,他只能先把碗放下。
“得罪。”說著將人扶起來,碗一挨到人唇邊,人就開始喝。
喝水也斯文。
指不定是哪個大戶人家出來的。不過現在混成這樣,看著實慘。
大哥喝完了水,人也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葉白柚呼吸一滯。若說閉著眼睛的大哥內斂而溫雅,那麽睜開眼的大哥則給人莫名的壓迫。
葉白柚心肝兒一顫,失神片刻。只看到他的唇動了幾下。
待人停下,葉白柚懵然回神。
“你說什麽?”葉白柚不好意思給人放下,“我沒聽到。”
沈無璟眼底暗色一閃而過。“沒什麽。”
葉白柚點頭:“那感情好,我有事兒想請你幫忙。”
“就是我要去山裡,怕貓吃我外面曬著的泥鰍。所以想請你聽到動靜出來看看。”說著他停了下,見沈無璟聽著,又繼續道,“作為報酬……”
葉白柚心疼地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經空了的碗。
“作為報酬,我願意給你兩根泥鰍。”
沈無璟心中無波。
“那……三條?”
沈無璟別開視線,搭在腹部的手又輕輕摁了下。他堂堂沈無璟,十八歲獨立於家,兩年時間將母親的鋪子經營得全京都都說得上名頭。
手中流過的經營上萬兩,如今怎會為了區區兩三條泥鰍折腰。
笑話!
葉白柚見他隱隱又獅子大開口的感覺,外面太陽要出來了,耽擱不起。他一跺腳,心疼得滴血。
“五條泥鰍一碗水!”
沈無璟慢慢將頭轉過來,眼底的精光比狐狸還狐狸。
“成交!”
“哼!”
“我數了的,要是少了一根!那就減半!”葉白柚氣鼓鼓。
“嗯。”
沈無璟見哥兒氣得跑出去的背影,心情好了不少。
本以為還要去求得點吃食,但是現在人家送上門來了,不多榨點,對不起他自個兒餓了兩三天的肚子。
“修晏在此謝過了。”他對著已經無人的茅草屋道。
——
今天首要任務依舊是打水。
有了昨天的經歷,葉白柚邊走邊觀察垂掛下來的藤蔓。不過外圍來的人多,走走停停也沒看見能吃的。
收斂了心思,葉白柚直接往水潭走。
昨天挖那麽大的水潭,今天肯定能裝滿滿的兩桶水。
可想的有多好,現實就有多麽的不美妙!
層層樹木中,葉白柚撥開溝裡的雜草。半個身子露出溝壑,看到的卻是被踩得凹陷進去的樹枝。
水潭邊,散亂著野獸的腳印。
爪印,蹄印依稀能辨認。葉白柚一慌,爬上溝踩著淤泥飛快到了水潭邊。
“蒼天啊!”
窩在手裡的珍寶破碎了!
裡面的水渾濁不堪,預想的巴掌高的清水沒有,反而又是一個近乎一厘米的水窪。
他腳步後錯,陷進類似於腳印的大泥坑,踩空了往後一坐。
“腳印?”
他伸出手比了比,大得驚人。
葉白柚撐著邊上的石頭將自己的腿扯出來。也就是說……除了動物,還有人來過。
他蹲在石板上,繞著小水坑四處望了望。
看枯草的倒伏還有腳印,是從與自己相對的方向過來的。
那邊……不是大泉村。
這麽大的腳一定是個男人,葉白柚對比了自己一七五的瘦小身體,跟這腳印相稱的起碼一米九往上的大個子。
不行,打不過!
絕境之中,人性是難以預料的。
葉白柚心中愈沉。
要是這塊地放被強製佔了去,他就沒有水源了。
這樣想著,葉白柚將水坑中最後一層淺淺的水舀出來。有一點是一點。又抓了泥鰍,葉白柚看著這零星的食物,忽然開始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