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葉香混著泥鰍的鮮腥味兒輕輕溢散,有一種獨特的燒烤的感覺。
小璟鼻子尖,那東西一放出來,它立刻開始喵喵叫。
葉白柚拍拍它的腦袋,逮住急著從他膝頭要跳下去的貓崽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家裡就一個鍋,這煮著兔子,米飯就還沒有蒸。
葉白柚先將它的小碗兒放在桑葉旁邊。自己蹲在地上,將小璟攏在手臂之間,不讓出來。
外面的那一層桑葉一碰就碎,用火鉗輕輕敲了幾下。黑乎乎的那一層撲簌落完,只剩下裡面微微發黃,還夾雜著綠色的葉片。
層層揭開,裡面透著水汽,又濕潤又燙手。
裡面的幾條泥鰍小蝦完完整整。
香氣撲鼻,帶著獨特的味道。不算是很腥,至少比他以前弄的泥鰍聞著要好。
小璟叫的更厲害,像個小饞鬼急切扒拉著他的手。“喵嗚喵嗚”要飯吃。
葉白柚不慌不忙將它擋回去,捏捏軟乎乎的爪墊。“別急,馬上就好。”
指尖在泥鰍上按了下,皮兒輕易就破了,露出裡面白白的肉。
熟了。
將其全部倒進碗裡,端到灶台。
一起身,小璟忙亂地跳出去。爪子扒拉著他的褲腿要爬上去。
“喵嗚!喵嗚!”奶呼呼的聲音,聽在耳朵裡軟的不行。但葉白柚只聽,不動。
揭開蓋子,兔肉的香氣撲鼻而來。葷味兒容易勾起饞意,好久沒進肉肚子頓時跟著一叫。
沒有放任何調料的兔肉還差點火候,葉白柚估摸著小貓的飯量,挑出兩塊肉多的。
過了涼水,撕成細絲兒,和著泥鰍肉攪拌攪拌。
“喵喵嗚!”
“哎呀,著急得都交出疊音了?”葉白柚將已經趴在自己腿上的小貓托著身子抱起來,盯著他的眼睛:“我平時苛待你了,這麽猴急?”
小璟卻是理都不理,直勾勾地盯著灶頭上的碗。
撲棱幾下爪子,結果自己動不了。隻得回身對著葉白柚繼續叫:“喵嗚!”
葉白柚輕笑一聲,將碗挪下來放在他平常吃飯的地方。
手一松,細膩的觸感瞬間就沒。
再瞧去,那小耳朵已經顫動個不停,吃得呼嚕呼嚕的。
“饞貓。”
給小貓弄完,不經意間望著廚房外面,天已經黑透了。
晚風卷著林間的樹葉,與茅屋上的茅草交疊,沙沙聲隱隱約約。
茅屋中,只有廚房裡映著跳動的燭光。微微弱弱的,卻是這愈發冷的夜中唯一的光亮。
揭開蓋子,筷子往鍋裡輕輕一插。肉絲連著皮兒跟骨頭分離。
軟了。
這會兒時間不早了,已經習慣早起早睡的葉白柚沒打算再做飯。而是直接盛了碗肉坐在凳子上享受著吃完。
只有鹽跟油,原滋原味,吃著嘴裡也不算寡淡,反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目光所及,肚子鼓鼓的毛團子已經蜷縮在窩裡,睡得熟了。
這會兒聞著味道,它掀開了眼皮看了下葉白柚,接著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吃了一碗肉,加上一碗湯,肚子也就飽了。
葉白柚收拾收拾,將剩余的盛出來用蓋子蓋好,再放個東西壓住。
洗漱完對著屋子裡的小璟道了一聲晚安,葉白柚鎖了廚房出去。
燈光從廚房移到院落,頭頂上的星星依舊燦亮。緊接著臥房裡倒映出了人影,好半響才再次熄滅。
月上梢頭。
山林裡面忽然響起了狼嘯,大泉村的人都習慣了。聽著這個聲音,緩緩睡熟。
而被這些狼嘯裹挾的山中,數道人影在其中奔跑跳躍。破空的聲音時而響起時而漸落,凌厲的銀光隨之閃爍,但卻無人知曉。
木屋之中。
沈無璟臥在榻上,單手支著頭。
他眉峰冷峻,鳳眼映著跳動的燭火。薄唇紅潤如沾了血,帶著一絲弧度。
即便是最閑散的姿勢,他周身的氣勢依舊強勢。洗完澡後沾染的水汽中也仿若浮動著血氣。
在他的斜前方有一台精致的木架子。
架子上,碩大的雄鷹雙爪彎曲,牢抓在上面。
此刻已經是深夜,雄鷹的眼睛猶如他的主人一般,半閉著。
“公子。”
“何事?”
“新來一百三十人。”
“外祖送來的?”
“是。”
“篩選一番,自行劃分到各部。”
“是!”沈大看著架子上的鷹。
這是老爺子從草原牧人手中收來的,拿回來的時候還是一隻小鷹,據說是被父母拋棄摔在懸崖邊。
公子接手後精心飼養,幾年了,現在已然是龐然大物,凶猛異常。
他們一眾手下看的眼饞,但無奈這東西識人,隻讓公子摸。
原本他們走之前將它托付給了老爺子,但不知道它怎麽就自己掙脫了繩子,跟著飛了過來。
不過也好,在還沒有完全訓練出飛禽傳遞消息之前,這雄鷹也省了他們不少事兒。
“還有事兒?”沈無璟眼皮輕掀,就這麽撇過一眼,冷如冰霜。
沈大心中一緊。
今晚公子很不正常。但應當是夫人的忌日快到,就連他們陪練了這麽久,也消不了公子心中的狠戾。
“沒事。”沈大渴求般看了一眼雄鷹正打算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