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人跟上來沒有?”葉白柚壓低聲音湊近沈無璟。
哥兒身上乾淨的香氣漸濃,沈無璟鎮定道:“跟上來了。”
“那你看看他懷裡的孩子是不是活的?”
“我後腦杓又沒長眼睛,怎麽看?”
“嘿!你不是耳朵靈嘛,跟山貓似的。你聽一聽嘛……”
沈無璟:原來自己是這麽用的。
又是聽田雞,又是聽小孩還有沒有氣。他木然道:“活著,睡著了。”
“哦-睡著了你都能聽出來,真厲害。”葉白柚自顧自往前走,得了消息不忘誇一誇他。
沈無璟:“包子撿起來了。”
“這個我聽得到。”
“吃了。”
“哦,為了表示感謝,我的分你一半。”於是,葉白柚當著沈無璟的面兒,將包子一分為二。
“給!”
“你自己吃。”
“你嫌棄我?”葉白柚圓眼微瞪,紅潤的嘴唇抿緊。顯得生動極了。
他手往前遞了一下:“我沒沾到這邊。”
包子還是很大的,隻比葉白柚的巴掌小點兒。但落在沈無璟的手上,那就像鵝蛋跟雞蛋的對比。何況還只有一半。
包子的餡兒給得足,說是菜,裡面就全是菜乾兒。黑黑的,與外圈的包子皮對比鮮明。
沈無璟動了動手指,還是接過:“不嫌棄,謝謝。”
葉白柚看他三口解決,斯文又迅速。不禁感慨:“還不夠你塞牙縫的。”
沈無璟:“比你以前烤的黑泥鰍好點。”
葉白柚悶悶咬下一大口的包子,嚼吧嚼吧,艱難咽下。“給你吃的你還嫌棄,餓死你算了!”
注意力回到後面的人。好歹是一個村的,葉白柚想幫忙,但只要一轉身人家就躲開。
沒辦法,這一路只有讓沈無璟注意著點兒。
不過後面的人搖搖欲墜,但始終沒有倒下去。這意志力不是一般的頑強。
到了村子裡,葉白柚拉開門進了自家院子。剛轉身,村口的人直挺挺倒在了雪地上。
“大哥!人暈了!”葉白柚拉開門跑出去,順便不忘叫沈無璟去叫婁家的人。
有聽見聲音的鄰裡出來了,也搭把手,這才將人送回婁家。
“這婁二夫郎回來了啊!”
“可不,今天在村口撿到的。還抱著他家小哥兒呢。”
“可那婁長貴不是說,這倆去、去了嗎?”
“那男人,跟隔壁村的寡夫都能勾搭上,他前頭還說等他夫郎會來呢。說的話你信?”
“哎喲,薄情啊。”
村裡又添了人,裡正帶著人來看了看,順便登記好。婁家兵荒馬亂好一陣,這才安生下來。
——
葉家。
葉白柚將自己剩余的九十八文錢與以前的放在一起。銅板落入木盒中,砸在上次剩的一百七十九文上。清脆作響。
他忍不住笑眯眯抱著盒子搖了搖。
金錢的聲音,妙啊!
盒子一蓋,葉白柚抱得緊緊的。現有全身家當,二百七十七文。
想著心裡極美,又笑著將銅板倒出來,來來回回數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地將其藏好。
下雪天,外面無事可做。
葉白柚想了想,乾脆拿著砍刀出門。
“去幹嗎?”還沒走出院子,身後落下山澗溪流般的清朗聲。
“砍竹子,弄一下蜘蛛網什麽的。”
“一起。”
葉白柚點頭。正好,有給他扛竹子的人。
砍竹子不用爬到山上去,在路邊就有。不過在此之前,先要從村子裡穿過。
冬天這會兒,莊稼人沒事兒可乾。都坐在爐子邊閑侃。見著外面路過的人,看上幾眼,再回頭繼續說。說不定扯著扯著,那話就到外面路過了的那人身上了。
“葉哥兒跟他相公過去了。”
“是去後面山上吧。”
“葉哥兒經常上山挖筍子,你說他掙了錢沒?”
“肯定不少了。他一天沒事能往後山跑,哪裡像我們,在家裡轉了半天也把事情理不順。”
“……”
人家說什麽,葉白柚又聽不到。一心一意隻想砍竹子。
後山這邊沒幾個人住。這會兒過來,這邊的兩三家人全是鎖了門的。
在路上看了看,直接選定了竹子正要砍。身邊的男人忽然低聲道:“有人。”
葉白柚壓低了身子,眼睛靈動地在竹林中掃蕩。
他們站的地方在山下,往上能看到的地方有限。
葉白柚剛開口要問,些許奇怪的聲音直往他耳朵裡鑽。哼哼唧唧的,像山貓叫春。
叫春!
葉白柚猛地轉身,抬手就捂住了沈無璟的耳朵。
入手滾燙,這一瞧去。才看見男人那白玉耳朵已經紅得滴血。
葉白柚看著他像是傻了一般愣住。那雙銳利的眼睛褪去了那層凶戾氣勢,呆呆地看著他。自臉上蔓延開的緋紅像正盛的石榴花瓣。
紅得豔麗,也美得純粹。
葉白柚笑得揶揄,壓低聲音:“這麽純情啊?”
沈無璟看哥兒嘴型,都知道他在說什麽。耳邊的手擋不住外面的聲音,沈無璟見哥兒還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
臉一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摁在自己胸膛。“不許聽。”
耳朵被捂住,葉白柚不習慣地甩腦袋。落在沈無璟耳朵上的手也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