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公子當時不允,我們早將人殺了,帶公子跑出去。”十二聲音若刀刃,含著血煞。
葉白柚攏在大氅裡的手指輕顫,眉頭半響也不曾松動。
他輕歎,溫聲道:“好了,看也看完了,咱們回吧。”
十二衝著葉白柚笑笑,眼底的那股鬱色已經沉降。“柚子哥哥,我只是想說公子這些年都過得不容易,你……他脾氣不好,還望夫人多多包容。”
“曉得了,不過也沒見過你家公子有什麽脾氣不好的時候。”
兩個離開,沈無璟跟齊聞語從後頭出來。
齊聞語側頭:“你脾氣確實不好。”
沈無璟睨他:“你怕是眼睛瞎。”
齊聞語也不惱。“好好跟你說個話就渾身帶刺兒,你以為你是豪豬嗎?”
沈無璟雙手負立,視線依舊盯著葉白柚遠去的背影。明擺著威脅。“還想不想娶十二了?”
“小人行徑。”齊聞語扇子往手中一拍。
沈無璟眸光無波:“榆木疙瘩。”暗諷他二十大幾了才把夫郎攏在手心。
視線交接,兩看生厭,雙雙別開頭去。
過了一會兒,又神色如常,繼續說事兒。
“叫你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找到了,但是不多。”
沈無璟點頭,慢條斯理地拎著茶壺倒了一杯茶。水流如柱,倒時宛若一條凝固的水龍。
“那東西是好東西,畝產幾千斤……”
齊聞語用扇頭抵著身前的水杯往沈無璟那邊輕輕一推,隻當他是吹牛。“外來玩意兒,可信?”
沈無璟作為主人,還是給他倒了一杯。往他身前一放,瓷杯觸碰桌面,聲音微沉但杯中茶水半點不灑。
“你不都種下去了嗎?”
齊聞語起身後退一步,跟沈無璟拉開距離。兩人對視,都是老狐狸,誰不知道誰。
眼看就要冒火星子,雙雙收回視線。
齊聞語拎著衣擺,重新入座。“你既然知道還問我。”
沈無璟嘴角翹起。“十二是我們沈家的人,他要嫁的人,我不得好好關注。”
齊聞語低嗤:“鬼信。”
端著茶水喝了,他不願跟這狡猾的老狐狸多待。“我找十二回家了。”
沈無璟晃了晃茶杯,眉梢一揚,語調透著一股漫不經心。“慢走,不送。”
要帶十二回去是不可能的,沈無璟夫夫倆回來了,加上還有小公子。十二盼了那麽久,可想而知齊聞語是把人帶不回去的。
趁著十二現在還有空,待雪停後一個有太陽的冬日。一家人帶著兩個奶娃娃出去見見世面。
葉白柚順帶也看看這京都與他們那邊到底有什麽不一樣。
做生意的人,喜歡看的自然是京都的鋪子。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葉白柚都感興趣。
今天天兒好,陽光隔著雲團兒也憋著勁兒努力給下方取暖。寒氣散了些,金光披著暖呼呼的溫度,正適合人出來動一動。
因此,這街上的人著實不算少。
馬車雖然能走,但是行人多,難免不便。夫夫倆一到了繁華的地段便下了馬車,一人抱著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崽崽邊走邊看。
當然,多數是葉白柚跟兩個奶娃娃在看。
“十二,吃不吃糖葫蘆?”葉白柚看著個老爺子扛著一串兒糖葫蘆在這條街上悠閑地走著,紅豔豔的糖衣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霎時,舌尖浮現出糖葫蘆的甜酸味道。
葉白柚自己先饞了。
“吃,不過京都的要貴些。”他跟在葉白柚許久,也養成了精打細算的習慣。這點糖葫蘆還是舍得的,但是下意識將價錢與以前吃的比了比。
葉白柚晃了晃錢袋子,手一揮,端的是指點山河的自信。“沒事兒,我請客。”
沈無璟貼著自家小崽子的額頭,見狀無聲一笑。
崽崽仰頭,雙手從小披風裡伸出來往他臉傷一蓋。“爹——”
“嗯,手放進去,外面涼。”
“嗷哦。”崽崽乖,二崽斜靠在他爹懷裡,乖巧收回小手。
幾步處,葉白柚攔下老爺子。他一串,十二一串。小包子沒有。
就在他買東西的時候,醉仙樓二樓。
三個容貌昳麗,身姿綽約的姑娘聚集在一起。嬌俏的聲音如鶯啼流轉,或笑或嗔。
忽的,為首的黃衣姑娘快步走到床邊,怔愣地看著下方。
“窈窈,看什麽呢?”
坐在桌前的兩人對視一眼,紛紛上前。
江水窈扣緊了窗戶,像不覺得冷一般,青蔥的指節隱隱泛著白。冷風輕輕吹過,垂在身前的發拂過他那張圓圓的鵝蛋臉。
柳眉微蹙,紅唇緊抿。那眼中頃刻間已經是蓄積了淚珠。
董婷低呼一聲,秀麗的眼睛微睜。“沈大郎……沈無璟!”
“他怎麽!”
另一個白衣姑娘衣擺繡著蘭花,名曰譚月清。人如其名,性格冷,也是三人之中最穩重的。
她視線落在下方那人身上,眼中也隻詫異了一瞬又恢復正常。
是了,那麽一個厲害的人物又怎麽會輕易地死了呢。
看著好友顫動得厲害的肩膀,見董婷還要說,譚月清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
一刹那,兩個好友都明白她還存著那心思。
曾經的沈家大公子,光風霽月,豐神俊朗。是無數閨中少女哥兒的心中人。他所過之處,香包香囊每每堆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