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路,那就是從府城裡面走,另一個門直出。還算近,他們這些腳程快的一個多時辰就行。
從莊子到進城一段距離,都坐車走。
到城門口在之後,再下車抬著。這樣既不會太累,也不會顯得對哥兒那方的不重視。
馬車裡,葉白柚看著今兒個陪著他坐馬車的沈無璟,笑著勾了勾他的手指。
“你不騎馬,晚上怎麽回來?”
“那夫郎從那邊回來的時候直接來找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葉白柚睨他。“你自己不回去,還要帶著我了。”
沈無璟反手扣住他的手,牙齒磨著手背上的軟肉。“夫夫一體。”
葉白柚失笑。
馬車在城門口停下,兩人下去。
白叔衝著後頭招呼一聲,眾漢子抬起嫁妝,喜氣洋洋得跟在白叔後頭。
路到一半,兩兩分開。
他們往西走,沈無璟往北走。
西邊商鋪林立,多做的是糧食的生意。潭州府小有名氣的糧商都聚集在這邊。
葉白柚邊走邊看。
白叔走在他身邊,落後了半步。“我給夫人介紹介紹這潭州府的糧商?”
這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葉白柚笑道:“那就麻煩白叔了。”
白鳴搖搖頭。
“潭州府糧商說得上名頭的有五家。刨去白家跟方家兼做糧食生意,其余的是楚家、衛家以及韓家。”
“這一條街叫倉民街,拋開白方二家不談,價格最公道的糧鋪不是楚衛二家,而是這韓家。”
正巧,路過掛滿了幡子街道,葉白柚瞧見中間一個韓字。
“想必那便是了。”
“是矣。”白鳴看到那店門前掛著紅綢,店小二歡欣地散著喜糖。
“韓家原本排第三,但是幾年前旱災,又逢韓家老爺子病弱。定好了這繼位的人,就撒手人寰了。”
葉白柚手中同樣被塞了一把糖。他笑著分給了白叔和後頭的人,問:“是這新當家的能力不行?”
“非也。”白鳴剝了一顆糖進嘴,可惜道,“反而是因為這韓家哥兒太厲害才會如此。”
“是哥兒?”葉白柚頓時興趣更大。
白鳴點點頭。“現在當家人喚作韓菱,菱角之菱。韓家人丁單薄,排除庶出那些不中用的,嫡系有二房。他一個哥兒和上頭一個早已出嫁的姐兒是大房家的。二房倒是有一個小子,還不過十歲。”
“他從小養在韓老爺子膝下,別的哥兒學琴棋書畫,他學的卻是打算盤、看帳本,跟著他阿爺四處巡鋪子。”
“過小的他就展露了極高的經商天賦。”
“但為什麽又會成現在這個樣子呢?”葉白柚撚著手上的紅糖紙,指若蔥白,尤為好看。
“這……就要說說那二房了。”
“同為嫡系,自是不願意家產全給了大房,更別說還有一個哥兒。所以這家產就一分為二,各家一半。庶出的就沾著喝點肉湯,自此,韓家也就完全分了家。”
葉白柚明了,心裡升起些佩服。“所以能到今天這個地步,反倒是那哥兒能耐。”
“可不是。”白鳴眼底也含著尊重,“若你見了,或許會喜歡他那性子。”
“白叔說得我也有些期待了。”葉白柚回望那依舊熱熱鬧鬧的門前,問,“那今日這喜事兒?”
白鳴捋了捋胡子,看了一旁緊緊跟著的沈三,嫌棄道:“是他家那孩子百日宴。”
葉白柚點點頭。“原來如此。”
“前兒個轉個巷子,咱們等會兒會路過,指定比這邊熱鬧。”
這邊剛說完,沒走個幾步就轉了彎兒。
因為走的是近道,所以會穿過人住的巷子。路過那張燈結彩的韓家大門口,葉白柚認識到了什麽叫白鳴口中的熱鬧。
門口,韓家直接搭了戲台子。
鑼鼓敲著,戲唱著。台下都是些附近的居民,自個兒端著凳子來外面坐著看。說說笑笑,單單是誇這韓家的好,葉白柚聽到不下於十句。
他感慨:“得民意,很難生意不好。”
白叔笑著,精爍的眼光在人群中一掃,忽然頓住。他壓低聲音,指尖在前虛點了下。“那兒,紅衣服的男人就是韓菱的贅婿。”
“贅婿?”
葉白柚一望,與那男人視線交接。雙方看到彼此,齊齊擰眉又紛紛轉頭。
沈三:“夫人,怎的了?”
葉白柚搖頭。“無事。”
剛說完,後頭來了個韓府的小廝。“前面兒少爺,等等!”
一行人停下,白鳴看著眼前這個帶著笑得燦爛的小廝。
“我們家公子夫婿葉相公說今日本是喜事兒,瞧著諸位有抬著大紅箱子,可巧,喜事兒碰一塊兒了。”
“這是咱們小公子百日宴的喜糖,給諸位嘗嘗。”
發了東西,小廝很快離開。
唯有葉白柚記住了那“葉相公”三個字。
他問:“這韓菱的相公是贅婿,名喚什麽?”
“葉風硯。”
“夫人可覺得有什麽不對?”
葉白柚蹙眉:“似曾相識,現在還不敢確定。”
白鳴跟沈三對視一眼,心底慢慢思忖。
而沈三這會兒正是送聘禮的路上,那敬業的態度又來了。“可要查一查?”
葉白柚笑開,心情沒什麽變化。“查什麽查,你忘了你是去送聘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