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嗚!”
“咕咕。”大胖鴿打開翅膀蓋在貓兒背上,穩住身體。瞧著是在安慰小璟貓貓一樣。
葉白柚杵著下巴,看著走到出了門口又從籬笆上跳著進來的兩個。低聲笑開。
眸色瀲灩,半張臉藏在白白的毛領之中,瞧著乖巧異常。
“相公,小榛果他們多久到那邊?”
“快則五六天,多著十天。”
葉白柚點點頭,又想到了上次的事兒。他斟酌道:“那小家夥沒事兒吧。”
沈無璟搖頭。“我將他們送走了,暫時是安全的。”
“那以後呢?”
“要不了多久,會亂。”
葉白柚望著厚重的天色。“是大雪過後嗎?”
沈無璟攬過人,摸了摸他擰著的眉頭。
“嗯。”
——
嘉祥三十一年,孟春。
地還未化凍,大燕頒布稅令,糧食加收三成稅。且開春征收徭役,年滿十六以上有男子家庭,皆出一半。
北邊遭受雪災的百姓正等著朝廷的救濟,哪曾想來的卻是要命的稅賦徭役。
當即,以度安山為首的土匪打著“救濟百姓、匡扶正義”的名號起義。
這一下,一呼百應。
全身家當埋在雪地,一無所有的災民齊齊湧上度安山,隻短短半月匯聚了上萬人。且人數不斷加劇,攻城略地,迅速南下。
京都。
絲竹悅耳,笙歌靡靡。推杯換盞,美姬入懷。
蕭同舟靠在明德殿龍椅上,一手點著龍頭,一手在新進的妃子身上打著拍子。
“報——”
總管太監陳順子看了眼外頭跪著的人。“何事?”
“陳總管,軍中急報,還請通報一聲。”
陳順子正使了眼神讓人給他拉下去,屋裡就傳來了自家皇帝的聲音。
“讓他進來。”
“是。”
他瞥過地上的人,聲音尖細:“進去吧。”
明德殿是皇帝辦公的大殿,莊嚴肅穆,如今卻被這康樂帝搞得烏煙瘴氣。
不過他只是來送情報的,內心的想法一概不能顯。
“陛下,軍中急報。”
蕭同舟猛地將懷中人給推開。寵妃摔在地上,膝蓋重重一磕。極大的聲音,但她卻悶不吭聲。
蕭同舟抬手,樂聲驟歇。
他縱欲過度的身體像軟爛腐朽的臭肉癱在那金晃晃的龍椅上。眼中陰鷙而狠毒。
“說罷。”
“度安山上千個土匪糾集百姓,匯成二萬人已經南下。破了洪鳴府、綏城,現在已經到了……”
“多少人?”蕭同舟眯了眯眼睛,對門外的光線不怎麽適應。
“兩萬。”
“兩萬。”蕭同舟嗤笑一聲,“秦端是幹什麽吃的!大將軍也不過如此。”
“知道了。滾吧。”
“是!”
軍報雖然送到,但是看皇帝胸有成竹的態度。他恭敬退去。
還未走遠,那絲竹聲聲悅耳,誘得他克制地手指在腿上點點。
好久沒回來,醉情樓裡的美嬌娘應當是想他了。先玩兒他個幾日。誰他娘的還要回那張嘴就能吃一口沙子的地兒。
送信的剛走,朝中舉足輕重的兩個人就知道消息了。
沈言坐在飯桌上,身後圍著新納的妾氏。醉情樓的新頭牌。是他以手下家嫡女的身份納進來的。
長得極美,無論做什麽都萬般順從他的心意。
“俏兒,你說說,老爺我該不該去皇宮一趟?”
現在蕭同舟手上的權力盡數落到貴妃手中。古家勢大,但是他沈言根基也不差。
俏兒看著越老越俊俏的男人,烈紅的唇翹了翹。
若不是當初她主動站出來幫花娘那個眼皮子淺的伺候人,哪裡會有如今這好日子。
她望著才四十的沈言,想著自己以後的生活,不免摸了摸沈言縱著她刮了胡子的下巴。話聲更嬌:“老爺,朝堂的事,我又怎麽懂呢。”
沈言眼中精光一閃,隻覺懷中人還是這般乖巧。
像花娘一樣,除了平日說話的聲音不同,在床上卻是一模一樣的。
他手撫著懷中人凸起的肚子,笑道:
“嗯,庫房的要是去找管家拿,喜歡什麽東西自己挑。”
俏兒眼中一喜,不過頃刻斂了眉去。依舊是柔柔弱弱:“是,老爺。”
北邊有秦瑞,但是秦瑞不一定向著蕭同舟。可只要是秦家人,就指定看不下這民不聊生的景象。
不管怎麽樣,最終都會平定下來的。
沈言坐在太師椅上,聽著蕭瑟的樹葉撲簌聲。若是秦瑞自立為王了呢?
可再如何,他現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身體的衰弱他知道,府中進了好些個大夫都只是讓他將養著。瞧不出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他這一輩子什麽都有,但年紀大了時卻子孫皆沒。望著還有白雪堆積的屋簷。想著那肚子裡還沒出來的人,他輕歎:
“阿璟啊,要是你在那該多好。”
——
南山縣,山路未化。葉白柚趴在男人的背上聽到他連連打了三聲呵欠。
“相公,太冷了,咱們回家吧。”
“好。”沈無璟收了簍子,看著裡面三條大鯽魚一條黑魚。
滿意了,他轉身將人抱著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