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下的,就是葉白柚他們跟地上的兩撥人。
“人中毒了,可有性命大礙?”
十二不情不願:“沒有,是蛇毒。”量大些,最多傻了。
齊松衡遠遠地瞥過來一眼,十二低頭逗弄小書呆子。裝作沒看見。
“回縣衙,人帶上。”
一群人,留下看攤子的,剩下的跟在中年男人的身後。
事情簡單,無非就是這群被前縣令縱容,喂出來的收假稅費的慣犯又出來搶錢了。期間調戲人,被哥兒反擊。引起群憤,這才衝動成了群毆。
公堂上,齊松衡看著唯一還醒著的人。聽了底下百姓將這些年這群人的事跡說完,臉色已經是不能用黑來形容了。
簡直像烏雲傾軋,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按照《大燕律》,堂下十五人,謀財無數,現令其交出錢財。仗五十,入牢十年……”
一句話,堂下悠悠轉醒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葉白柚拉著十二,跟眾鋪子的老板站在一處。
他垂著腦袋,沒有說話。
在古代,無論是對於哪種刑法,都判得很重。這種以武力威脅,要求交出錢財的。一般都是重罪。
輕則流放,重則絞刑。
雖然他們這一方有理,但剛剛那樣也算是當街鬥毆。眾人只有以錢抵刑,免了那二十個板子。
眾人無異議,各自散開了去。
做老百姓的都不願意去官府。這會兒一放人,各個攤子的老板像老鼠見了貓,紛紛跑出去。
唯有葉白柚跟十二落在後頭。
“你倆站住。”
堂上一聲,葉白柚詫異回身。看見十二直接往自己身後一躲,他還以為他怕。
手拍了拍抓著自己手臂的手。
“跟我來。”
說著,齊松衡穿著官服轉身。出了升堂的地方,往後面住宅走去。
葉白柚不明所以。
感覺道後背被十二拉了拉,葉白柚疑惑:“怎麽了?”
小小書生這時候抓著書袋子。“是十二哥哥嗎?阿爹叫你快點,他讓我告訴你小爹爹在等著你呢。”
小書生名喚齊聞言,是縣太爺的二子。上頭還有個哥哥,現在在京中任職。
叫十二?
葉白柚轉身,見到十二脖子一縮。“你怕呀?”
“怕!好怕!咱們回去吧!”
小書生齊聞言還沒走,他仰頭拉著十二,防著他跑了。“阿爹還說,你再跑,小爹爹可就要動粗的了。”
葉白柚挑眉。
這還是有淵源的?
“所以,去嗎?”
十二當即垮著個臉,垂頭喪氣猶如落水的獅子犬。他無力地點了點頭。
葉白柚哼笑。
“你快去上學吧,我帶著他去。”
齊聞言站直身子,對著葉白柚雙手合於胸前緩緩拜下:“小生齊聞言,謝謝哥哥當時所助。”
人雖小小年紀,但這禮儀氣度卻如幼年的松柏,已經帶了風骨。
葉白柚托著他的手肘起來。
“沒幫什麽忙,反倒是你叫人過來幫了我們。”
但小孩篤定,瞧了葉白柚,又將目光放在十二身上。繼續來了一禮。
“行了,小古板。再不走你要遲到了。”
出了前堂,沿著後頭的石板路走完,就是後頭縣令一家子生活的地方。
葉白柚二人剛進到一處院子,甩鞭子的聲音聽著耳朵發麻。
“十二呀,來了怎的不進來?”
聽聲音是一個哥兒,應當就齊聞言說的他的小爹爹。
“要不,咱們還是走吧。”十二悄悄咪咪在葉白柚的身後說道。
葉白柚盯著門口衝出來的人,他知道:“走不了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身法,葉白柚只能看清個殘影。再反應過來,就已經是身後十二的哀嚎。
他飛快轉身,奈何十二拉著自己的衣服還想著往後躲。
葉白柚看見他耳朵被擰著,有些心疼。
“前輩,手下留情。”
“師傅!師傅!我錯了!我錯了錯了!!”
雞飛狗跳一頓吵鬧,這才雙雙作罷,師徒二人分坐院中石桌兩邊。
石桌周圍草木掩映,花香馥鬱。院中還有一個清澈透亮的湖泊,湖中睡蓮舒展了葉子,誘得魚兒躍然嬉戲。
繁榮茂盛的園林建築之中,十二坐在桌邊捂著耳朵委委屈屈。但就是不敢撲騰。
而身側的中年哥兒,也就是十二的師傅元久一襲白衣側坐。身姿如霧,面色如曇。頗有種仙風道骨的模樣。
與剛才暴躁的模樣萬般不符合。
“年輕人,坐啊。”
這裡除了他們三個,並沒有什麽外人在。
葉白柚想著他們師徒二人要談話,乾脆坐在池邊的長椅上。隔了些距離,也好他們說些體己話。
“說!走之前為什麽不來告訴我一聲!”
茶杯往桌上一跺,聲音清亮,杯中的水卻未灑出來分毫。
葉白柚將茶杯連帶著元久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他眼睛盯著匍匐在淺水石台上的小泥鰍,想著該怎麽吃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十二不複往日的活潑,說個話像被拎著脖子的小雞苗。沒什麽底氣。
“師傅啊,那不是走得急嘛。”
“你再狡辯試試?”元久臉上帶著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