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其他時候我沒有這樣。”葉躍又說,聲音有點懊惱,像繃直的棉線卸了勁兒在拉聳。
李越泊沉吟了一下,伸手試圖撫平他皺起來的漂亮眉,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溫柔:“你忘了我那個夢了?”葉躍眨眨眼,剛在花灑底下淋過,長睫毛濕漉漉的,一簇一簇,像被雨淋濕的焰火。
“人耳能聽到的聲音頻率在20-20000赫茲,”李越泊接著說,“貓耳能聽到的聲音頻率在60-65000赫茲,所以貓能聽到一些我們聽不到的聲音。”
葉躍又眨眨眼,李越泊抬手輕輕摸了摸他濕漉漉的睫毛。
“宇宙中有多少赫茲的聲音,我們無從得知,”李越泊繼續,“而這只是聲音,還有波長、振動等一些其他的細碎又複雜的東西,宇宙或者說這個世界有浩渺的人類無法感受到的東西。”
“這些浩渺的東西又融匯成了浩渺的信息,每時每刻在向能感受它的人傳遞。”李越泊說。
“我們是頂級ao,”李越泊嘴角揚起來了一點,神色裡透著點張揚,“總不能除了被隱藏者盯著算計之外,一點好處都沒有。”
“明明就是沒有一點好處。”葉躍扁扁嘴。
這世界又不拿ao等級創造財富、地位,信息素就是個普遍性的東西,除了拿來做ao匹配,別的什麽用處都沒有,這世界的信息素連味道都沒有,你簡直不知道這世界搞abo到底是要幹嘛。
他扁嘴的樣子太可愛,李越泊把他抱起來了點,親了親,嗓子裡像含了酒,聲音醉人:“不是收到了世界給你的訊息?”
葉躍黑珍珠般的眼睛猛地睜大。
“所以我抱著阿梨去找元二叔?”葉躍問。
“嗯,”李越泊點頭,“我認為是這樣。”
沒有什麽比科學的解釋更能讓人安心。葉躍擔心自己因為情緒敏感期變得奇怪、不由自主、做事全無章法,李越泊就告訴他,不是奇怪也不是胡亂行事,是接受了更寬廣的信息迅疾下的正確決定。
這解釋無從驗證,但只要葉躍信,就有用。
葉躍果然笑了起來,聲音不再像棉線也不再像蛛絲,又像起了五六月從市場買回來洗淨還沾著水的青翠欲滴的大青李,脆生生甜滋滋,他說:“那也是世界的訊息告訴我,籃花的事肯定不是那麽簡單。”
李越泊又“嗯”了一聲,說十分鍾到了,抱著人從浴缸裡起來。葉躍這會兒很聽話,在他懷裡乖乖地,神經在這一刻終於徹徹底底放松。
神經一放松,瞌睡就來了,葉躍打了個哈欠,撐著睡意問他阿梨怎麽辦。
李越泊拿了毛巾在給他擦身子,說明日先交給江星年他們看看,可能還要再找一個動物專家。
葉躍又囑咐了他一聲記得跟元二叔說,李越泊說好。到此,葉躍的瞌睡已經爬到腦殼頂了,他眼睛闔了起來,伸手在空中勾了勾,李越泊配合地把自己脖頸放到他手下,低下頭,把自己額頭挨上葉躍的唇。
“晚安,李越泊。”葉躍聲音迷迷糊糊,輕得低不可聞。
但李越泊知道他說的是什麽,這是獨屬於他能接收的獨家訊息。
“晚安,躍躍。”李越泊親了他額頭一下,聲音低沉而溫柔。
他不擔心葉躍睡著了沒聽見,因為他發送的也是只有他才能接收的獨家訊息,頻率鎖定,無需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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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元二叔的電話先打了過來,電話中元二叔的聲音很沉重,像沉甸甸的歲月壓住了喉嚨。
他說前幾日葉家老太君做的年度體檢報告單出來了,其余沒有問題,只是今年的易感期大概率會很危險,因為今年老人家的信息素指標首次落到了安全值以下。李越泊默了一瞬,嗓音比平日裡更低一些,說了聲了解。
電話掛斷。
元二叔打電話過來的時間很早,李越泊正坐在床上處理工作,葉躍還窩在他懷裡呼呼大睡。李越泊接電話的速度很快,聲音也低,所以葉躍並沒有被這通電話吵醒,仍舊睡得香甜。
白色蠶絲被蓋到了葉躍的脖頸處,他是側躺在李越泊腿上的,只露了半張臉出來,眉目精致,紅唇飽滿,呼吸間氣息透過衣衫若有若無地吹在李越泊的腰腹處。
李越泊按熄了手機,低下頭伸手輕輕摸著他露出來的半張臉,如果可以,李越泊希望這張臉上永遠充滿恬淡的幸福。
李越泊難得猶豫,猶豫什麽時候告訴葉躍關於這通電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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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二叔家拐走了阿梨,還沒給江星年送過去,江星年先找過來了。
一起來的還有樊熙。
葉躍抱著阿梨坐在李越泊的辦公椅上,阿梨完全恢復了精神,把李越泊的辦公桌弄得一團稀亂。江星年和樊熙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葉躍對樊熙印象挺好,先打了招呼,樊熙臉上還是初見時那種乾淨澄澈的眼神和笑。
江星年直奔主題,說他恢復了記憶。
“部分,部分。”樊熙在旁邊補充強調。
樊熙說江星年確實被“催眠”引導過,但是引導的目的是讓他記得一本書。
“書?”葉躍和李越泊對視了一眼。
余下就是江星年自己來講述了。
他隻想起來了部分,說一開始他的“爸爸媽媽”就詳細問了他最喜歡孤兒院裡的誰,得知是周蔓蔓後,又詳細問了許多許多他和周蔓蔓相處的細節,甚至讓他口述,他們幫忙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