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你就聽話,”葉爸爸強硬,又軟了態度,“爸爸也求你,聽話。”
葉躍抿著嘴,眼睛裡泛起了點紅。
李越泊就是在這時候開門進來的,一起來的還有李爸爸李媽媽。
葉躍眼睛一看過去,李爸爸李媽媽眼裡都是和他爸媽如出一轍的濃厚祈求,葉躍垂下眼,不敢看他們。
落地窗之外是深秋裡的尾灣海,海水泛著冷光。
李越泊開口喊了人,說得很簡潔:“我易感期不會有除了葉躍之外的omega。”
“躍躍,李媽媽李爸爸求你,你……”
李媽媽話音未完,李越泊伸手捂住了葉躍的耳朵。
李越泊捂得很緊,葉躍耳朵裡只有血液流過的嗡嗡聲,聽不見他們說什麽,眼前場景一瞬間變成了默劇——父母們神色哀戚目露祈求,嘴巴開開合合,不住地說著什麽,李越泊神色冷峻,隻偶爾答一句。
李媽媽哭了,他媽媽也哭了。
李爸爸身子微彎,他爸爸身子也佝僂了起來。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變成這樣。
眼淚一滴一滴都砸在葉躍心上,佝僂起來的身影也都泰山一般壓在他身上,葉躍覺得心下身上都好痛,像利齒小動物在一點點啃。
他恨自己,他為什麽要分化終止。
明明他分化成功就好了的事,為什麽他偏要分化終止,他恨自己。
為什麽要讓愛他的人因為他遭受如此苦難,他恨自己。
他好恨。
李媽媽之前說分化終止不是分化結束,還有機會。
但願還有機會。
他居然再一次把事情寄托給希望,搞笑。什麽時候暈過去的葉躍不知道,再醒來李越泊抱著他,父母們都回去了。
李越泊給他喂了口水,把他抱起來了點,問他有沒有不舒服。
葉躍搖頭。
“別擔心爸媽,”李越泊摸了摸他的臉,“事情都解決了。”
葉躍半斂目光,問他怎麽解決的。
李越泊抱著他:“你不同意我用對敵人那一套對付爸媽,我們就只有離開,項目轉移完,我們就走。”
又說轉移的只是他之前的項目,鳳泉山動不了,等到了新地方他再努力一點,很快就和在這邊一樣。
李越泊說這些時規劃得很細,他甚至說了到了新地方房子要怎麽布置,院子裡要種什麽花,還問他要不要養貓,或者乾脆把阿梨“偷”走。
一點一點的,葉躍聽得忍不住哭,又想起媽媽們的眼淚和爸爸們佝僂的身影,說:“可是沒有omega你易感期可能會死的。”
他死了他也會死,漂亮的新房子會空蕩蕩的,阿梨會沒有人喂,媽媽們會再哭,爸爸們腰會更彎。
李越泊微微皺了眉,問他:“你不要我了?”
又追問:“你要聽爸媽們的話,易感期給我塞omega,不要我了?”
他問話時低了頭,深邃的眼牢牢看著葉躍的眼睛。葉躍看看他的眼睛,又移開目光,仔細看李越泊的臉。
舍不得,到底還是舍不得,他不要把李越泊給別的omega。
葉躍搖頭,伸手反抱住李越泊:“我好要你的……”
他要回答李越泊的問題,又想強調他有多想要,所以說“好要”,他知道李越泊聽得懂。
又補充:“那你真死了我就給你殉情……”
這句更沒頭沒尾,但李越泊知道他針對的是他前面那句“可是沒有omega你易感期可能會死的”——因為他好要他,所以易感期不會給他塞omega,可是沒有omega他易感期可能會死,那如果他易感期真的死了,他就給他殉情。
這樣平鋪的直敘,被融合成了“我好要你的……那你真死了我就給你殉情”。
李越泊回了一聲“好”,同意他的殉情,低頭重重親了他一口。
落地窗外尾灣海夾藍帶綠攜光而來,葉躍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這事似乎就這麽翻了篇,父母們沒再來過電話,葉躍又鴕鳥地當不知道。
倒是他的責編給他來了訊息問他漫畫要不要出特輯,說是鳳泉山項目營業後,涉及到的對應漫畫冊銷量猛增,尤其是縈幽故事篇,問他考不考慮出個完整的支線。
葉躍說好。
可說完以後才想起他的畫具大多在葉家小院的畫室裡,尤其縈幽故事篇因為畫得早用的那套畫筆整套都留在畫室裡。既然要畫,他就想用之前畫的那套畫筆。
但李越泊忙著轉移項目,最近有點忙。思來想去,葉躍決定自己回家拿。
說不清什麽心情,葉躍推開了葉家小院的門。支棱了個腦袋朝院子裡看,他媽媽正躺在藤椅上,目光有些空地望著那桉樹。
葉躍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躲了這麽些天,找了這麽個借口,他還是回來了——怎麽可能真的跟李越泊去新的地方呢,是他們的爸爸媽媽們啊。
葉媽媽聽得響動,目光動了動,發現了他,雙眼一下就有了神。葉躍心下更酸,快步跑了過去。
“我以為你不要媽媽了。”葉媽媽摸了摸他的頭。
葉躍搖頭,只知道說對不起。
“不塞omega就不塞吧,”葉媽媽歎了口氣,“明天你和小泊回家來吃飯,都依你們。”
葉躍眼淚更凶,哭著重重“嗯”了一聲,還冒了個小鼻涕泡,惹得葉媽媽一聲笑,又像小時候那樣幫他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