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鐵被這味兒勾的咽口水,“這聞著也太香了,肯定好吃!”
陳竹猛點頭表示讚同。
公社解體後魚蝦河鮮對於平壩村的人來說不算什麽奢侈的吃不上的新鮮東西,平日裡連小孩子都能拿著漁網竹簍去撈來吃。只是這年頭油和調味料都精貴, 像是煎炸那根本不可能,大多都是用乾淨的竹簽穿上烤或者直接擱湯裡水煮。對於常年肚裡缺少油水的農村人來說, 那味道哪裡比得上用油慢煎過的吸引力大?
絲絲縷縷的焦香味不斷隨風飄來,明明不那麽真切,可愣是叫這群狗鼻子聞了個清清楚楚。
幾人叫嚷了一陣,然後才分道揚鑣。
越靠近家的位置,那味兒越香,陳北心裡已經確定那就是從他們家裡傳出來的味道了,他聽著附近村人偶爾一句“誰家在烤魚”“又是陳老三家在做好吃的了”等話,背著書包和周平安一起呼啦的往家裡衝。
廚房裡這會兒陳辰剛把糟辣椒擱煎過魚的油裡炒香添上水,紅湯咕嚕咕嚕的冒著泡。
陳北和周平安踏進廚房門的時候陳辰正將煎好的魚塊往湯裡放,因為湯少,四斤的魚塊根本淹沒不過,還得用鍋鏟輕輕翻動。
陳北看著鍋裡紅彤彤的辣椒以及金黃的魚塊忍不住了,“哥,你這做的什麽魚?”
“糟辣椒魚。”陳辰看了他們倆一眼道:“回來了就先去把書包放下,等爸和劉姨他們回來就能吃飯了。”
話才落呢,院門口就傳來動靜了,周平安往外瞧,就道:“我媽和陳叔他們回來了。”
陳辰往鍋裡加蔥段,“那就去洗手,馬上開飯。”
陳北和周平安忙不迭的去了。
等洗臉洗手坐上桌,一份炒豆角,一份涼拌菜,還有小盆糟辣椒魚。
三道菜的量都大,桌中間都給佔滿了。
所有人都被中間那盆糟辣椒魚吸引,紅紅的辣椒裹挾著金黃的魚塊,旁邊還點綴著翠綠的蔥段、焦黃的薑蒜片以及幾乎看不見的花椒粒,看起來無比的誘人。
都是自家人,沒一個客氣的,拿起筷子就直往魚裡伸。
入口,是明顯的辣,再一抿魚肉,能咬到皮面上煎過的脆,緊接著就是一陣酒香味,有醃製過的燒酒味,也有糟辣椒裡頭米酒的甜,糅雜在一起味道出其的好。
煎過的皮面咬掉,裡邊的魚肉非常嫩,但因為提前用酒和蔥薑蒜醃製過,半點腥味也無,滿滿都是嫩滑的口感,酒香魚鮮接踵而來,再沾一點濃醇的糟辣椒湯,更添一份辣與輕微的酸,那滋味簡直不要太足。要不是怕魚刺卡嗓子,真是恨不得連刺帶肉一塊嚼進肚裡去!
嘴裡吃著魚,手上拿著筷,另一隻手還得時不時的撚一下用嘴吐不掉的小魚刺,那是半點空都沒有,連話都不想說。
千言萬語,咱先吃了再說!
小盆四斤的魚,魚塊被撈了個乾淨,砍剁開的魚頭被陳北和周平安一人一半分了。用陳建業的話說,吃哪兒補哪兒,魚頭吃了尤其聰明,陳北和周平安讀書費腦子,最是應該補補。
陳北吃的歡實,周平安也高興。
辣味很過癮,嘴裡難免有些呼,但卻一刻都不想停。
魚塊撈完之後糟辣椒濃湯肯定也不會浪費,舀來拌著飯吃,既有糟辣椒的酸甜辣,又有花椒的麻,更有魚肉的鮮,那滋味尤其的絕,連盆上沾的都不能放過。
一頓飯吃完,炒豆角還剩了些,蒸的粗糧飯和涼拌菜都吃完了,至於糟辣椒魚,要不是還要點臉,那盆都能舔一舔。
吃了個肚飽溜圓的陳家人無比滿足。
靠著牆的陳北不想動彈,“哥,這糟辣椒魚太好吃了。”
陳辰道:“喜歡吃下次再做。”
“我倒是想。”嘴巴裡回味無窮的陳北很糾結,“但咱家的糟辣椒沒多少了吧?”
陳辰語調平淡,“等院子裡的辣椒摘了之後做了就又有了。”
“不行。”陳北拒絕,“那可是要賣錢的。”
陳辰道:“少賣點不礙事。”
陳北心痛。
正在幫著收撿碗筷的劉冬雪和周平安也心痛,雖然東西頂好吃,但這吃的可都是錢啊!
但瞅著陳辰這會兒那張紋絲不動的臉,他們就知道勸不動。
糟辣椒家裡頭陸陸續續的做了不少,從開了第一壇之後自家也在吃,只是他們都舍不得,劉冬雪做飯的時候更是從來不用。
但陳辰就沒那麽客氣了,他要是做飯那一頓,絕對會舀大半碗糟辣椒擱飯桌上,別人要是不吃的話,他直接用一句“舀出壇的糟辣椒不吃就放壞了”給堵了回去,然後一頓飯吃完那碗底都被攪拌過。
這樣所造成的結果就是每逢陳辰做飯,基本都有大半碗糟辣椒。
雖說他們也想吃吧,但更想賣錢。
可他們想沒用啊,陳辰他該吃還是吃,每次都稀松平常的說“自家吃了就吃了”,一副毫無所謂的模樣。
時間久了,他們就懂了,但凡陳辰臉色都不變一下的、以跟平常說話毫無二調的語氣說什麽事,那基本就是無可更改的。
也幸好,前段時間家裡頭的飯都是劉冬雪做,不然可能還沒有兩百斤糟辣椒賣。
整日裡操心著賺錢的陳北等人不知道,這已經是陳辰刻意控制過的結果了。
按照陳辰的邏輯,做生意賺錢不就是為了讓自己吃的好穿的好嗎,結果自家做的好東西自家強忍著不吃反而拿去賣是什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