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連娃娃都打。”
“……”
“這難道還是他自己想的?”
眾人一轉眼,就見陳辰沒甚表情的盯著他們。這淡淡瞥過來的目光,莫名就讓人心裡發虛,好像他們招惹到他了一樣。
有那些個膽子大的就說:“這些事都是真的,可不是我們冤枉他。”
“他會反抗那是後媽後爹一家子逼的;他會打小孩那是人嘴賤,包括其父母嘴裡口無遮攔、小孩兒跟著有樣學樣;至於讓人聞風喪膽的煞神名號……那不是你們自個兒給起的嗎?”
陳辰的這一通反問語氣特別平靜,沒有歇斯底裡也沒有憤怒不滿,就好像平時在村裡碰見那樣時隨口拉的兩句家常,可偏偏就是叫人不敢反駁。
氣氛凝滯了片刻,才有人弱弱的說了句,“他怕,那我們也怕啊。”
陳辰面無表情的嗯了聲,才道:“良言一語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誰都不想被人傷害。”
“陳辰說的是。”有人道:“說話做事還是要過過腦子才好。”
眾人應著好,訕訕的轉移話題。心裡卻在泛著嘀咕,這陳辰剛剛還挺凶的,以前完全沒發現啊。
陳前朝陳辰走過去,調侃道:“四哥,你剛剛還挺凶。”
陳辰挑眉,“有嗎?”
陳前反問:“沒有?”
陳辰語調平淡:“沒有。”
陳前一噎,覺得跟他四哥聊這個話題可能不是個明智的決定,於是直接轉移話題,“四哥,我回去幫著看糧了。”
陳辰嗯了聲。
眼睛又在人群裡轉了圈,陳辰斂著眼皮出神。
半晌,他突然笑了聲。
等到中午太陽高升,整個曬谷場連地都開始燙腳,人群擁擠,渾身悶熱。有些人家送了飯到曬谷場裡來,空氣中充斥著飯菜味,人的神情也懨懨的。
就在這種正午溫度高的能把人悶暈過去的空氣裡,隊伍終於輪到陳辰這裡了。
收糧的工作人員嘴裡念著名字、土地所有量、各項需要上交的糧食數量,然後又示意他們把麻布袋打開,要仔細查。
陳建業聽著核對糧食數量,陳辰就把麻袋打開。
之前有好幾家不是稻谷沒曬乾就是小麥沒弄好,全部都被打回去重新曬弄,所以這會兒輪到自家,不論是陳建業還是陳辰,心裡都泛著緊張。
收秋這段時間他們對待糧食已經足夠精心細致,要是檢查再不成,陳辰真的要糟心。
收糧的工作人員每撥弄一下糧食,陳建業和陳辰的心臟就提一下,眼睛也死死的盯著他們的動作,生怕聽到一句“xx不行,拿回去弄好了再來”。
檢查漫長,每一袋糧食都被打開仔細查看,工作人員沒有半點敷衍了事,等最後的糧都查完了,頂著陳建業忐忑不安的目光以及陳辰輕輕蹙起的眉頭,最後工作人員宣布了一句:“都合格了,平壩村陳建業,今年的糧食已上交完畢。”
陳建業和陳辰頓時大松口氣。
工作人員最後又把需要交的糧讀了一遍,等陳建業回答說“沒問題”之後才叫他簽字摁手印。
到此,陳家的秋收糧才上交完畢。
被折磨了一早上的陳建業和陳辰這才安心,然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帶上家夥什回家。
正午溫度高,陳辰也心累,在屋裡歇了一下午。
等再醒來的時候,他才覺得解乏了。
還未走出屋外,陳辰就聞到了一股魚腥味,難道是誰去河裡撈了條魚回來打算晚上吃?
結果事實證明是他想少了。
院子陰涼的地方放著些水桶水盆等家夥什,裡邊放著各種大大小小的魚。
陳建業正在殺魚,劉冬雪則是在給魚抹鹽,然後用細麻繩把魚串起來掛三腳架支起來的竹竿上邊曬。
陳辰懵了。
這麽多魚,乾嗎呢?
“爸,劉姨,哪兒來的這麽多魚?”
陳建業回道:“河裡撈的。”
陳辰不解,“撈這麽多魚做什麽?
陳建業說:“冬天沒什麽菜吃,曬幹了能放住。”
陳辰:“地裡不是種了嗎?”
陳建業悶聲回道:“多弄些更好。”
陳辰視線在那一堆的魚身上轉,突然就明白過來——他們是覺得地都拿來種辣椒了,怕辣椒虧了沒飯吃,所以才想盡辦法弄些魚來準備著。
明悟過後,陳辰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麽滋味。
說再多也沒用,還是得靠實際。
心裡這麽想著,陳辰過去幫著抹鹽串魚。
“這太陽都快落了,明天會不會放臭了?”
“不會。”劉冬雪說道:“我以前見別人家曬過,這魚得曬上幾天才能徹底曬乾,抹了鹽晚上能放住。”
“那就行。”陳辰沒曬過乾魚,不懂怎麽操作。
這魚看起來多,可實際上也就三十來條,用兩條細麻繩就全串上了。
劉冬雪把用到的所有家夥什裝進木桶裡頭,然後放進背簍裡背著,手上再拎著一個木盆,就去小水池清洗。
陳辰用皂洗了兩遍手,都覺得自己手上還有股魚腥味。
稻子收了之後水田能歇一個冬天,倒不需要緊趕慢趕的去收拾,辣椒蔬菜這些也全都種了下去,之後的時間比較寬松。所以前兩天劉冬雪收拾了百來斤新米出來,全裝進了米缸裡頭,全要給自家吃。昨晚上煮了頓,陳辰就打算今晚再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