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接著補充道:“當然,他們的解釋,我是不會聽的。”
袁因輕輕笑了一下。對於溫喬方淨這種級別的律師,只要有一點證據,翻盤就能輕而易舉。他們需要的,只是是那個掌握主動權的先機。“有把握嗎?”袁因問道。
溫喬笑了笑,“比幫你看著那堆數據簡單多了。”他把手中的燒餅舉起來看了眼,想起之前袁故的模樣,他忽然覺得這燒餅他啃之前最好去隔壁食品檢驗局驗一下有沒有毒。
那邊差不多也是一夜沒睡的袁因靠在了椅背上,難得揉了揉眉心,“今早的事兒我聽說了,你別老逗袁故,那小子不禁逗,你小心他回過神來陰你。”
溫喬似乎想起什麽似的,眼中一瞬間劃過光亮,他勾了勾唇角,“說句真的,我一見到他,我就忍不住想逗他。”
袁因這邊挑了挑眉,沒說話。人家上趕著給袁故找樂子,他能說什麽?溫喬再不濟,總比譚東錦順眼吧。
第58章 和我回家
袁故把倆燒餅甩下後,也沒回家,一個人往回走。走著走著,他忽然就停了下來,靜默了許久,他從兜裡掏出手機,給宋鑒去了個電話。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徐成?”宋鑒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吃驚。
“是我。”袁故站在街邊,他開門見山地就問了一句,“譚東錦最近是不是在對付淮南集團?”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宋鑒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來,“是。”
袁故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那邊宋鑒也沒再說話,但袁故卻能聽見有人不停說話的聲音,袁故能判斷出來,宋鑒那邊情況不是很好。“宋鑒。”袁故張了張口,“你能幫我……幫我約一下譚東錦嗎?”他剛說完這一句,忽然又抿了抿唇,“算了,不用了。”沒等宋鑒回應,他伸手就把電話給掛了。
即使見面了,他能拿譚東錦怎麽辦?他說什麽,譚東錦會聽得進去?這條路要是行得通,譚東錦就不至於這麽瘋了。袁故站在街上,天空難得澄淨,他忽然就想起最初和譚東錦在一起時的光景。那時候,那個人喜歡安靜地窩在沙發裡,澄澈的天光從落地窗鋪進來,他整個人看上去收斂了所有的棱角,溫潤到了極致。
那一刻的譚東錦給袁故帶來的唯一感覺就是四個字,與世無爭。
你無法言說那種感覺,明明是那麽囂張的一個人,安靜的模樣卻是極為溫順,矛盾至極的兩種氣質在那個人身上完美融合,渾然天成。到如今,袁故也無法判斷,譚東錦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你說他冷靜,他不自持的模樣偏偏透出陰鬱的瘋狂,你說他囂張,可他也有低眉淺笑的溫馴模樣。這種人,無論是哪一方面都太難琢磨。
袁故慢慢皺起了眉,覺得心臟處一陣細微的抽痛。
真是可惜了那年盛夏陽光正好,真是可惜了你一副清冽眉眼。
站在原地思忖了很久,然後,袁故轉身,就那麽猝不及防地看見了譚東錦。
那一瞬間袁故還沒從回憶裡徹底回神,看著不遠處立著的男人,隻覺時光錯流。譚東錦也在靜靜看著他,隔著半條街道,一徑人潮。陽光太好了,袁故那一刻竟是沒法讓自己對這人心生厭惡。
譚東錦一步一步走過來,在袁故面前站定,一雙眼像是摻了細碎的天光,靜靜看著袁故。
“譚東錦?”盯了他半晌,袁故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起跟著我的?”
“剛剛。”
袁故的余光瞥見他手裡拿的東西,一時之間沒看出來是什麽。譚東錦注意到他的目光,緩緩把手中的袋子往前移了一點,“那顆樹快死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袁故身上,語氣異常的平靜。
袁故這才認出來他手裡的東西是一袋不知名的化肥。然後,他開口道:“死就死了吧,原本就沒想著能養活。”大冬天種樹,的確不是個好時候,成活率低是實話。
譚東錦沒有說話,許是這兩天折騰太過,他的臉色有些微微蒼白。“救活它,我下個禮拜不找袁因麻煩。”他的聲音很冷,袁故一時之間無法判斷他說這話時的情緒。
不知怎麽的,袁故忽然想起那天在法庭裡,譚東錦說幫他給樹澆水了,他看向譚東錦,半天,他猶豫著問,“你一天給它澆幾次水?”
譚東錦先是沒有說話,接著緊了緊手,“三次。”
“一次澆多少?”
“不清楚。”
袁故沉默了。他看著譚東錦半晌,淡淡說了三個字,“沒救了。”
大冬天的,前兩天還在下雨,譚東錦還一日三次一個勁兒給樹澆水,估計那顆香樟樹根都爛透了。袁故判斷了一下,覺得是真沒救了。然後他就感覺到譚東錦周身的氣息一瞬間冷了下來。
低頭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袁故說了這麽一句,“譚東錦,你這樣有意思嗎?”譚東錦沒有說話,袁故抬眼直視著他的漆黑的眸子,“別折騰了,你累不累啊?”
然後,袁故就聽見面前的人用一種沒有絲毫起伏的語調對自己說,“和我回家。”
袁故嗤笑了一聲,“你那兒可不是我的家。”
“袁因的家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