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如願以償坐到副駕駛的林喻開心的笑了起來。
露出臉頰上的兩顆酒窩,靜靜靠在椅背上的樣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然而,這都是假像。
酒精似乎激出了林喻潛在的好動因子。
正在行駛中的賀東隅,突然被一雙滾燙的爪子捉住了小臂,下一秒,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便湊了過來。
林喻顯然已經不知道他旁邊的人是誰,因為如果他知道,一定不敢對對方做出這種舉動。
畢竟,賀東隅一個不經意望向他的眼神,都會被誤認為是對自己動了殺心。
又或許他知道,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
賀東隅身子右半邊整個僵掉,卻還要極力保持冷靜,一手操縱著手裡的方向盤,一手強行將林喻緊緊纏著自己不放的爪子給扒了下來。
酒醉的林喻不滿的嘟起嘴巴:“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可是我不是故意的……”
賀東隅聞言,緊繃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眼神有了一絲柔和。
他以為林喻是在為今晚沒有事先跟他打招呼的事情道歉,想說自己根本無所謂,但望了一眼意識不清的人,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可是你為什麽總是隨隨便便就掛我電話?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才是雇主,而我只是個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小可憐……”
“其實,要真是這樣也不錯,那我就不用再做傷害你的事了……”林喻越說越傷心,像個樹袋熊一樣再次攀上賀東隅的手臂,抬起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隱隱閃著淚光。
“賀東隅,你原諒我好不好,那些事都不是我自願做的,是有人逼我……它是個壞東西,是它讓我欺負你,我其實不想的……”
林喻漸漸開始語無倫次,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他是在說胡話。
“我不怪你,你先坐好。”賀東隅沉聲道,這一次,卻並沒有選擇把手臂上的手扒開。
“那你答應我,以後不論我做什麽,都不會生我的氣。”林喻又開始撒嬌。
賀東隅沉默了半晌,才歎氣道:“我答應你,不生氣。”
林喻得到允諾,終於破涕為笑。
立馬聽話的松開手,身體也乖乖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賀東隅望向自己陡然沒了重量的手臂,內心隱隱有些失落。
林喻雖然閉上了眼睛,嘴上卻依然喋喋不休:“其實,我能理解為什麽他會嫉妒你,因為你長得好看,不對,是很帥!……而且,學習又好,又有能力,只有一點不好,就是整天冷著一張臉,像個、像個……對!冰塊!”
如果林喻是清醒著的,一定恨不得立馬抽自己兩嘴巴子。
可如今喝的醉醺醺,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就是口中的那個“他”。
“可是,他再恨你也不應該做那麽過分的事,這樣是不對的……”
賀東隅目光一沉。
然而,還沒等他出聲詢問,林喻已經歪著腦袋半個身子斜了過來。
若不是賀東隅反應快,腦袋已經砸到了他的大腿上。
賀東隅單手扶著方向盤,以最快的速度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把人摁回自己的座位,扶正之後,卻沒有第一時間恢復駕駛。
他靜靜看著林喻入睡的側顏,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漸漸在心頭蔓延開來。
車內經過一段漫長的沉寂。
似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賀東隅終於從林喻臉上收回目光,拿出手機,打開了之前的那段監控視頻。
望著畫面中和眼前的林喻有著九分相像的人,陷入了沉思。
父親說的沒錯,他既沒有老糊塗,也沒有眼花。
他在賭場見到的那個人,就是林喻。
確切的說,是另一個“林喻”。
他身邊的這個人雖然喝醉了,但他說的話,並不全是胡話。
賀東隅一直都知道眼前的林喻是個冒牌貨。
但卻不知道之前的林家少爺為何會被取代,而這個林喻的目的又是什麽。
那天,他是去林家跟他攤牌的。
想問問他一直偽裝成正真的“林喻”,到底是想做什麽。
然而,當他看到對方急匆匆的從陽台跑出來,為了找自己,甚至連路都不看的時候,心突然猛地一沉,完全將自己來的目的拋之腦後。
怎麽也不會想到,當他見到對方差點有了生命危險時,內心竟會前所未有的慌張。
心裡的天平也徹底傾斜向了另一邊,坦然承認了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
他不希望這個林喻有事。
這樣一個總是莽莽撞撞,甚至因為迫不及待的想見自己,從二樓摔下來的人,對他來說,又有什麽威脅性可言?
然而他不明白,之前的那個“林喻”去哪裡了?
做了那麽多壞事,卻讓現在的這個人來替他背鍋嗎?
長久以來,賀東隅的理智一直提醒著他,自己不過是個被命運擺弄的棋子。
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證據幫父親洗脫罪名。
為此,他在林家忍辱負重,為的就是日後能讓那些曾經欺辱過自己的人嘗嘗自己造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