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喻忍不住先去擁抱了他, 想要給予他全部的安全感。
僵硬著身體的人半晌才抬起手臂將人緊緊摟在懷中。
“我是在做夢嗎?如果是的話,請讓我永遠都不要醒來。”
賀東隅卑微的請求道,聲音都帶著微微的顫抖。
午夜夢回, 眼前的場景曾多次在他的夢裡浮現。
然而無論是噩夢還是美夢, 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令自己魂牽夢繞的人從自己眼前消失, 卻什麽都不能做。
所以, 他害怕眼前的人也只是自己日有所思的幻想,擔心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林喻將腦袋埋在對方胸前,靜靜聆聽著對方強有力的心跳聲變的越來越快。
他知道對方在害怕著什麽。
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然而這次, 他不會像上次一樣選擇逃避, 而是要勇敢的向他坦白一切。
“賀東隅, 如果我說,你不是真實存在的人,你會相信我的話嗎?”
話一出口,林喻心情忐忑的等著對方的回答。
然而,賀東隅的反應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淡定。
“我相信。”
林喻猛地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為什麽?”
“因為,我早就知道了。”
賀東隅沉默片刻,突然問他:“你難道就不奇怪,我為什麽會在今天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認出你了嗎?”
他望著面前一臉茫然的人,耐心的向他解釋道:“我見過很多個版本的‘林喻’,因為,我是個重生過很多次的人。我保留著每一世的記憶,所以才會在見到你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你不是從前的那個‘他’。”
林喻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原以為自己告訴他的事情會讓他難以接受,如今對方說出的話卻更讓人震驚。
“一開始,我以為我只是單純的重生,直到我發現每次重生之後,‘林喻’都會被長相類似的人所替代。我想,你應該是受了某些人、或是某些組織的命令來我的世界完成一件事,而這件事情跟我有關。”
話音一落,賀東隅瞧見面前人的反應,知道自己已經猜中了大概。
“然而,我也只能猜到這裡。隻憑我自己能想象出上萬種可能,而我之所以知道我只是個虛擬人物,是因為某次張文毅在為我做手術的時候,因為沒有注射麻藥,我在中途清醒了過來,看到了原本應該顯示心電圖的屏幕上,卻滿是密密麻麻的代碼。”
“在遇到你之前,我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我不信任身邊的每一個人,但是在你消失之後,我再也不能裝作對一切都一無所知,所以我去求了他。我問張文毅怎麽樣才能再見到你,他隻回了我一個字——等。”
“所以,我接受了世界又一次重啟的事實,抱著能夠再見你一面的渺小希望,聽話的一直等到了現在。”
“還好他沒有食言,還好又讓我遇見了你。”
賀東隅望著眼前失而復得的人。
雖然過程很痛苦,甚至令他一刻也不想回憶。
所幸最終的結局並沒有令他失望,他終於再次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
知道終會相見,等待也會變得甘之如飴。
聽完整個故事,林喻不禁淚如雨下。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
一直以來,賀東隅都獨自一人默默承受者這一切嗎?
林喻甚至不敢想象,當他知道自己是個虛擬人物的時候內心該有多麽崩潰。
而他明知自己接近他別有用心,居然還能義無反顧的喜歡上自己。
那樣的他,又是抱著怎樣擔驚受怕的心情和自己在一起的?
雖然賀東隅將這一切說的輕描淡寫,但林喻每每想到他獨自一人背負了這麽多沉重的秘密,就心疼的無以複加。
賀東隅將淚流滿面人摟進懷中,低頭親吻著他的發梢。
“雖然在你眼中,我也許只是個並不存在的虛擬人物,但我不覺得我跟別人有什麽不同,因為我也有自己的情感。在遇到你之前,我滿腦子都只有復仇這一個想法,但在遇到你之後,才知道我的人生還可以被賦予其他的意義。”
他用著最平淡的語氣說著這世上最真摯的情話。
林喻泣不成聲的哭喊道:“不是的!你對我來說就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才不是什麽虛擬人物……”
他哽咽的快要說不出話,也恨自己嘴拙,一時竟不知除了反覆陳述這一事實,還能怎麽做。
半晌,林喻抽噎著離開對方的懷抱,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份被疊的整整齊齊的地圖,攤開後交到了賀東隅的手上。
“這是張醫生給我的地圖,但是我看不懂,他說是你的話一定可以找到這張地圖上標出的位置,他告訴我,只要找到這個奇異點,我就能帶你去到我的世界。”
說完,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有些忐忑的問:“但是,穿越之後會發生什麽都是個未知數,你現在也已經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你願意拋下所有的一切跟我走嗎?”
賀東隅雖然沒有回答,但是用行動告訴了他答案。
他對林喻全身心的信任,沒有任何理由的願意相信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