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一條胳膊覆在眼睛上,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事,腦海裡一片混亂——從溫知意襲擊他,到他不慎刺傷杜塵,再到他因為情溢反應而下意識纏住慕飛白,所有的細節他其實都還記得。
信息素的影響太可怕了。
他方才居然試圖親吻慕飛白?
所以,Oga在面對Alpha的時候,不僅武力比不過,就連意識都會被影響,甚至做出清醒時絕對不會做的事。偏偏他還不能責怪慕飛白,對方在幫他,是他自己纏上去的,也是他主動親上去的,真算起來,他才是實施強迫的那一方。
這時的邱聿還沒有意識到——同樣是情溢期,他兩次被戚醫生抱去醫務室,卻從沒纏著要親人家,溫知意撲倒他的時候、杜塵伸手要扶他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也是揮刀解決危險源。
偏偏在認出慕飛白之後,他整個人都放松了。
邱聿沒注意到這個細節,隻覺得這個世界好不講道理。
戚醫生推門進來,拿起邱聿枕邊的體溫計看了一眼,語氣一如既往:“沒有大礙,只是被熟悉的Alpha信息素誘發情溢期提前。好在他沒有標記過你,抑製劑還能起效。”
邱聿安靜了一會兒,問:“明天我還能打比賽嗎?”
戚折鋒面無表情:“你覺得呢?”
其實邱聿自己也清楚他是上不了場的。
就算有抑製劑的作用,哪怕再隔一層遊戲艙,情溢期給他帶來的影響還是難以消除。若是參加訓練、打Rank倒還罷了,在星區聯賽的決賽場上,稍有失誤就可能葬送一場比賽。
況且遊戲艙帶給身體的壓力,也會和情溢反應堆疊到一起,更是雪上加霜,他不一定還能撐得住連續兩局。
“我真的不能用應急抑製素?”邱聿低聲問。
“要停止監測嗎?”戚折鋒語氣平淡,“用過應急抑製素之後,需要間隔一個月才能再次開啟監測。而且之後就是星盟杯,你能確保星盟杯決賽不會趕上情溢期?遇到比賽就用應急抑製素,你不如直接放棄手術。”
默然片刻,邱聿道:“那算了。”
戚折鋒:“別想太多。休息好了,我送你回去。”
邱聿沉思良久,又問:“別的辦法……”
難得地,戚折鋒插口打斷:“線體標記。”
頓了一下,他問:“你能接受?”
邱聿沒再開口。
賀謹行和元鷺協助警方處理好溫知意的事,邱聿也被戚醫生護送回房間。
想起下午的情況,他給杜塵發了條信息:「刺傷你的事,對不起。」
杜塵沒想到,他第一次收到來自邱聿的信息,竟然是這種情境。
脖子上的傷口其實不嚴重,只是血從這種脆弱部位流出來,看著有些恐怖,倒是連戚醫生都沒勞煩,聯賽總部的醫師直接幫他治好了。
盯著手環看了片刻,杜塵回復:「沒關系。」
末了忍不住追去一條:「你怎麽樣?」
發完又覺得突兀,趕緊遮掩:「不會影響明天的比賽吧?」
邱聿:「抱歉,明天上不了場。」
上不了場,那就是被誘發情溢期了。
杜塵心裡了然,又忽地很討厭自己在這些事上的敏感。
邱聿拿著刀與Alpha對峙的模樣在他腦海中閃現,漸漸地,仿佛與另一張臉重合。那人嘴角噙著一抹驕傲的笑容,對他說:“你瞎擔心什麽,這種渣A傷不到你姐,你姐夫教了我好多東西呢!”
這張臉忽而又換成另外一個角度,映著如血殘陽,垂眸看向手裡鮮紅的烈士勳章,開口難掩哽咽:“塵塵,姐想做一個手術。你幫我說服爸媽,好不好?”
杜塵滿心煩躁:「為什麽要逞強呢?為什麽非要來打職業比賽不可?」
盯著發出去的信息看了一會兒,他又手忙腳亂地試圖撤回。
卻不料邱聿的回復先送達了:「沒人規定Oga不能當職業選手。」
猛然被戳到記憶的痛處,姐姐的話好像還停留在他耳畔:“誰規定Oga不能學格鬥?我喜歡,你姐夫也愛教,怎麽啦!”
杜塵咬牙:「你的身體根本不適合打職業賽!每回賽後都是那個樣子,你就不為自己想想?而且發情了還耽誤比賽,你知不知道?」
片刻,邱聿問:「你到底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比賽?」
這個人……好惡劣!
杜塵心律失常,大概是被氣的,恨恨把手環關上。
良久,他又重新打開對話,發過去一條:「當然是擔心比賽!明天的比賽,隊長可是和湯未燃打了賭的!」
邱聿看著這句話,幽幽歎了口氣。
他當然也想到了那個賭約,而且,還想到了自己逗慕飛白的時候,一語成讖的那句話。或許正是因為說過那句話,他莫名地有一種錯覺,心底總認為自己應該對這場突然提前的情溢負一定責任,也應該為明天的決賽負起責任。
手環震了幾下,邱聿還以為是杜塵又被逗炸毛了,誰知這回,消息卻是許輕輕發來的——
「哇!有人給你們明天決賽做了加油應援![鏈接][鏈接][鏈接]」
「居然直接種了一片花壇,這個人有礦星吧?!嗚嗚嗚太美了你一定要看!還有那幅直徑三米的畫,他說會帶去決賽現場送給你們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