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還想往哪裡跑?
看賀謹行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樣,慕飛白將視線轉向站在一旁的戚折鋒。
“我要去看他。”慕飛白的語氣不容反駁,“你想辦法。”
戚折鋒忍不住冷笑:“我是你家仆人?”
慕飛白又沉默了一會兒,換語氣道:“戚哥,我心好慌,我想去看看他,哪怕就看一眼也行……哥,就一眼,求你了……”
戚折鋒:……
賀謹行:……
要不是對方身上有傷,戚折鋒真恨不得給這家夥幾拳。
臉皮厚不過慕飛白,戚折鋒不得不再次拿著自己的醫師資格請求院方,乾脆把這對兒小情侶安排進了同一間VIP病房裡,一勞永逸。
慕飛白的病床被推進房間的時候,邱聿幾乎立刻醒了過來。
他轉頭看向躺在另一張床上的人,兩道目光隔空相觸,然後交纏在一起,簡直連眨眼睛的瞬間都舍不得浪費。
“離近一點。”慕飛白忽然開口,“我想離他近一點。”
戚折鋒無語,上前把邱聿床邊的置物櫃挪到另一側,然後將慕飛白的病床與邱聿並在了一起,中間隻隔著能夠容人側身進出操作床邊器械的距離。
床下的輪子還沒完全固定住,就見慕飛白掙扎著朝邱聿伸出胳膊,和對方探出床架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賀謹行見狀輕輕咳了一聲,道:“呃監護儀器都連好了,我們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麽,就先回酒店了。小路,走了。”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等到主治醫師檢查過監護儀器數據,戚折鋒也告辭離開。
關門前還叮囑了一句:“慕飛白,你現在不能情緒激動,不能深呼吸,控制著點。”
慕飛白……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邱聿牽著慕飛白的手,見狀低低笑了一聲。
病房裡只剩下兩個人,周圍頓時顯得無比安靜,靜到能聽見監護儀器正在運轉的微弱聲響。
慕飛白輕輕捏了捏邱聿的指尖,喚道:“哥哥……”
邱聿:“嗯,我在。”
“對不起,”慕飛白道,“我不該帶你出去的,我早該想到那些賭徒也會帶來麻煩……是我太大意了,才會讓你生日過得這麽……危險。”
“你不用道歉。”邱聿在慕飛白的指尖輕輕勾了一下,“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那個人。許輕輕告訴過我,她繼兄沉迷賭拳,要說大意,也是我自己大意了,沒想到這一節。”
“可你之前已經感覺那邊的巷子不對勁了。”慕飛白的聲音有些發沉,“我就該早點帶你離開的……”
聽他這麽說,邱聿不由失笑。
“我在很多情況下都會過於警惕。”他道,“甚至被記者、被粉絲們圍著的時候,神經也會緊張……你還能把我關在家裡不讓我出門嗎?這次襲擊明明是那些催債人的錯,是他們仗著強權欺壓別人,你不需要為這件事道歉。”
“可……”慕飛白還想再說什麽。
卻被邱聿打斷:“沒什麽‘可’。你一直在保護我,保護得很好,受重傷的是你,差點死掉的也是你,你沒有哪裡對不起我。倒是我……”
倒是他自己,能力還是太弱,以至於差點害死慕飛白。
若不是他如今不夠強大,控不住場子,也不需要慕飛白為他擋下那最致命的幾次擊打。
邱聿牽著慕飛白的手:“不要想那麽多,好好休息,你傷的很重。”
默然片刻,慕飛白低低“嗯”了一聲。
邱聿轉身熄滅了病房的燈。
滿室昏暗中,慕飛白依然勾著邱聿的手指,一直沒有放開。
他昏迷了太長時間,眼下毫無困意,況且心裡裝著好多事情,亂糟糟的,讓他完全睡不著。
回想起昨晚遭遇金翼集團催債人的那件事,他不禁產生疑問——邱聿那時為什麽會選擇主動出擊?
東部第七星區的確是被幾家財閥完全掌控的,但這並不意味著這裡沒有法律。只是,大多數情況下,這裡的法律會更偏向那些財閥。可就算偏向財閥,想要保證社會穩定,也是決不允許財閥們堂而皇之地藐視生命的。
再加上財閥之間互相傾軋、勾心鬥角,恨不得天天盯著想挖到對方的錯處,所以大家的行事還是有那麽些底線在的。
而且,最初的時候,那位催債人頭領開口的語氣也還算留有余地。
就算邱聿不願透露許輕輕的下落,只要見到了金翼集團催債人的管理者,也總有談判的余地。畢竟欠了賭債的並不是邱聿本人,金翼集團能在他身上動用的手段也不過是恐嚇幾句罷了。
況且許輕輕身處東部第一星區,這裡的財閥再厲害,手也伸不了那麽長。
當然,慕飛白並不是想把他們遇襲受傷的責任推到邱聿頭上。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邱聿明明很懂戰術,卻為什麽會在那個時候決定以最暴力也最不留退路的方式處理問題。
慕飛白閉上眼睛,腦海裡回憶起那時夜幕下邱聿的神色。
無情,決絕,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