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半晌,白晝沒說話。
楚言川倒是打開了話匣子,繼續道:“王爺這些日子累壞了,那趙堂主被救下來的時候,嘖嘖……慘的呀,我本來以為救不活了,沒想到,這都能從鬼門關拉回來。不僅如此,他照應你的傷,還幫你應承了朝裡那幾個老頑固的折子,芝麻綠豆屁大點的事兒,也至於奏報,顯得他們整日裡沒吃白飯。也虧得王爺如此啊,您才有閑工夫在這兒釣魚……”
他在白晝面前遠寧王長,遠寧王短,把王爺從頭到腳誇得全無死角。
白晝終於忍不了了,道:“你是他派來邀功的嗎?”
楚言川笑得意味深長,道:“他對你……近來有沒有什麽不一樣?”
皇上當然不知道,楚言川把皇上中意王爺這事兒告訴了遠寧王,他更不知道,遠寧王心底的小鼓敲得忐忑,不知皇上是不是看出了自己不是原主。
他只是循著楚言川的話想,覺得那人……近來倒還真的有些不一樣,見面的時候,看自己的眼神總像是有點不自然。
正這時,河上的魚鰾一動,白晝凝神,待到將魚提出水面,眾人只見魚鉤上掛著一條大頭魚,成年男子巴掌大小,長得醜極了。
白晝把它提到近前,從魚鉤上取下來,仔細端詳了一番,又扔回河裡。
回手把魚竿扔給布戈,道:“回吧,不釣了。回去找他來給朕瞧瞧,就說朕……釣魚閃了腰。”
布戈一邊應著,一邊暗道,開了眼了:釣魚能閃腰,木頭棍子還真釣上魚來了。
皇上傳召,王爺該去還是要去。
進院子就看見皇上躺在一棵不知是什麽樹下的搖椅裡閉目養神,樹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風吹過,幾片花瓣輕柔的落在皇上烏黑的發絲上,也不知怎的,遠寧王就想起皇上拉著他站在大雪中問:“這樣算不算共白頭了?”
眼前的人和白晝的影子像倏然分離,又合二為一。
白晝睜開眼睛,見遠寧王站在不遠處瞧著自己怔怔發呆,心道,這人最近果然是不怎麽正常。輕咳一聲,王爺才被驚得回神。
忙施禮賠罪,道:“腰疼?進屋去我看看。”
這些日子,遠寧王費心思熬了黑膏藥,囑咐布戈給白晝貼在腰間的傷患處,消炎散淤的效果極好。
本以為無甚大礙了,但今日揭掉膏藥一看,紅腫已經變成了青紫一大片,幾乎佔據了半側的腰身。
為何會這樣?
遠寧王微涼的手指觸及傷處,白晝一個激靈,而後患處的痛感發散性的蔓延到半個身子,讓他身形一僵,忍不住輕哼出聲。
王爺站在他身後半晌沒說話,白晝有些坐不住了。
這幾天他也妄圖在銅鏡裡照看,無奈腰隻微微一轉,裡面便像頂了一塊大石頭,起初還能側臥,最近這幾天睡覺只能趴著,或者在躺椅上半躺——越發吃不住勁道了。
“到底怎麽了?”白晝問道。
王爺微微沉吟,答道:“皮下的血瘀散不掉,我試著幫你揉開,只不過……你要忍一忍。”
試想稍微一壓就疼得受不了的傷處,要把血瘀揉散,白晝得受多大的罪。
遠寧王上手沒幾下,皇上的額頭上就見了汗,道:“直接放放血不成嗎?”
王爺停了手上的動作。
倒也並不是不行,只是權衡利弊,容易感染不說,創傷更不會太淺。如今能尋到最好的麻藥,也對心肺有副作用。
想到這,王爺道:“還是揉開安全些,”他每下手一下,皇上的身子都禁不住繃直一下,卻隱忍著再沒吭半聲,遠寧王忽然問道,“聽言川兄說,阿景喜歡我?”
一個問題出口,皇上直接定在原地了。
白晝千算萬算,都沒想到王爺能來這麽一句,更是在心裡把楚言川罵了個夠,仗著和皇上是發小兒,就這麽多事。
只聽遠寧王又道:“阿景你也別怪他,他看你落水,意外之災,心裡定然也是驚駭了……”
本想給皇上分分心,但話一出口,王爺便暗罵自己唐突了,眼前這人平時再如何待自己平易也是君王,萬一惱了,累及楚言川如何是好。只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來了,隻得替楚言川解釋一番。
半晌,白晝才道:“他誤會了,朕從前就跟你說過,朕心裡的那個人,不在這個世上,你……只是和他相貌相似而已。朕沒有騙你。”
聽了這話,簡嵐鳶倒松了一口氣,原來真的是在彼此望梅止渴。
作者有話要說:
楚言川:愁死我了,一對兒二百五。
我……果然最近手和腦子是分裂的,時間又定錯了,神TM一個點兒雙更。
於是,明天可能停一天~
存稿君前仆有余,後繼要不足了。
第31章 當眾“被管制”…
白晝和遠寧王把話說得那麽直白,本以為王爺多少會待他有些變化。
的確是變化了。
這人比起前幾天撒癔症的模樣不知正常了多少倍。
難怪遠寧王能篡了原主白景的皇位,單是這番沉靜自若的氣韻,就非凡夫俗子所能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