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笙慢條斯理地把金色的落葉夾進《純粹理性批判》裡,仔細撫平微微翹起的葉片邊緣,這才接過煙,熟練地叼在唇邊,斜睨晏警官,慢條斯理地問:“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晏警官氣笑了,沒好氣地搥了傅笙肩膀一拳:“傅笙,你夠了啊!分明是你耐不過曼麗姐的眼淚,求老子來查想殺你外甥的凶手,怎麽就成老子求你了?”
傅笙點著煙,靠在椅背上,腔調裡藏著幾分疲憊:“誰讓你那麽廢物,問個孩子的口供都問不出真的來。”
“你可滾蛋吧!”晏警官罵罵咧咧,本就有點凶的面相瞬間又多了幾分惡,“就你那外甥說的跟真事兒一樣,連被捅的那個小崽子都幫著瞞,擱你你能立馬想到那倆小兔崽子沒說實話?這事就賴你,你要是提前給我交個底,我至於叫那倆小兔崽子給糊弄了?”
“老子真是晚節不保。”晏警官越想越氣,指著傅笙,“傅二,你得還老子清白。”
傅笙平直的嘴角染上一絲笑意:“請你喝酒。”
“少來這套,請我們喝酒那是你每次回信都的常規活動。”
“請你喝兩頓。”
“這還差不多。不過喝酒歸喝酒,問出來的話也不能含糊……”晏警官斜睨傅笙,“還是說你想叫我去把你外甥提溜回來,好好問問?”
“那個行凶人應該跟顧家剛找回來那個孩子有關系,你可以從他的社會關系開始排查。”說完,傅笙扭頭盯著晏警官,格外顯人斯文的銀邊眼鏡也沒能完全掩住他眉目間流露出來的鋒銳,“池昱和受傷那個顧家孩子不認識行凶人。”
“艸!”
晏警官低咒了一聲,沒好氣地下車,甩上車門,直朝著住院部去。
傅笙也沒攔晏警官。
他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自然不會做妨礙公務的事兒。
傅笙在車裡坐了十分鍾,沒接到他家二姐或是外甥的電話,這才放下《純粹理性批判》,推開車門,打算換到駕駛座開車回家。
傅笙車門剛開到一半,隔壁車位上剛停穩的保時捷上下來一個穿著黑色繡花旗袍披著大紅色披肩的女人。
那女人看上去三十六七歲,畫著濃豔的妝,邊走邊講電話:“別提了,我現在在醫院。”
“不是我,是顧淵,不知道又去胡作什麽了,被人捅了一刀。”
“晚上的晚宴耽擱不了,我走個過場,順便跟他交代點事兒就走。”
“我也不想啊,這不是家裡老爺子喜歡他嗎?權當貓狗的養著吧,還能討老爺子歡心……”
“……”
傅家家庭和睦,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
但傅笙長在富貴圈裡,那些為了財產爭來鬥去的事兒沒少見,後來一手締造出萬象集團,於商海打拚這麽些年,各位總的原配、成功上位的三、想要上位三、甚至是小四小五小六,都見過不少,但像這位已經上位十幾年還這麽不體面的,真是少見。
傅笙皺眉關上車門,打消了先行離開的念頭,給他家二姐撥了個電話:“二姐,顧二夫人來了,我在下邊等你。”
*
明仁醫院,外科住院部,高級VIP病房。
顧淵安靜地等傅曼麗掛斷電話後,笑著勸道:“乾媽,天也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別讓家裡人等急了。”
“陽陽那個小兔崽子忒不著調,著急忙慌地說來陪你,可到現在也沒見人影,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傅曼麗拿棉簽蘸著水,給顧淵擦乾澀的嘴唇,“乾媽等榮叔來了以後再走,不然回去也是不踏實。”
傅曼麗口中的榮叔是池家的管家。
顧淵仔細分辨著摻雜進梔子香裡的那一縷似有若無的苦意,饒有興趣地瞄了一眼傅曼麗搭在椅背上的煙灰色西裝外套,心裡想著“劇情果然會自我修正”,嘴上盡職盡責地順勢給池昱和顧思明上眼藥:“陽陽應該是去看思明了,估計用不了多大會兒就會回來。我這好胳膊好腿的,也不是不能離人,再說還有護士在呢,哪兒還用特意讓榮爺爺跑一趟?”
傅曼麗秀眉微擰,旋即松開:“你是好胳膊好腿的,但是肚子上多了個窟窿。你打小睡覺就能打把勢,讓榮叔來看著你,乾媽才能睡個好覺。”
顧淵便沒再推辭,剛要借著竹子的苦味香把話題往那個煙灰色西裝外套的主人身上扯一扯,病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邊大力地推開。
隨之進入病房的,是一陣濃鬱的玫瑰香味,和一聲婉轉的哭腔:“圓圓!”
*
作者有話要說:
再推一下古耽預收《旁支嫡子重生記事》
文案:
沈霽月,人如其名,光風霽月,心下無塵。
一心想將滿腹才華貨與帝王家,
怎奈何仕途未起便夭折於一場科舉舞弊案裡。
本以為萬事皆是時運不濟,臨死方知原是人心叵測,
外有嫡支伯父斷他前程,內有繼母辣手奪他性命,便是那相知相許的人亦在背後捅了他一刀,怎能不恨!
沈霽月含恨閉眼那一刻,隻恨不能重活一世,給那些謀算他的人一一送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