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軒先生似乎早有預料,眼底毫無意外。
面不改色地受著“師母”的眼刀子,把給“老師”和“師母”準備的禮物從司機手裡接過來,恭恭敬敬地遞到二老跟前兒,明軒先生面不改色地說:“學生一點孝心,還請老師笑納。至於過去的恩怨是非,改日學生再登門負荊請罪。”
明軒先生姿態擺得低,徐鴻源就有點拉不下臉來,但這份“孝心”他不可能收。
明軒先生誠心孝敬,徐鴻源夫婦拒不接受,場面一時間就陷入了僵局。司明軒和徐家女兒的恩怨,顧正國和司政都心裡有數,將心比心,兩個老小夥誰也說不出一笑泯恩仇的話來。
司文旻是司家人,自覺不好開口打這個圓場。顧鋒兩口子和顧池,覺得徐、司兩家的恩怨還是要著落在徐、司兩家人身上,他們沒有“瞎攙和”的道理。
最終,還是徐哲遠拍拍顧淵的肩,說:“你父親手不好,去幫你父親拿著。”
很好,雖然也是拒絕,但好歹是有個台階下了。
處在“僵持現場”的眾人,無不在心裡偷偷地松了一口氣,包括跟他親爹處在“互相傷害”模式裡的顧淵。顧淵十分乖巧地點頭,拿過明軒先生手裡捧著的禮盒,轉手遞給滿身腱子肉的型男司機,趕緊趁機建議:“外公,外婆,還有親愛的爺爺們,咱們進去說話唄?”
顧正國瞬間噙著笑接過乖孫的話茬,慢條斯理地相請:“圓圓說的是,外邊天寒地凍的,咱們就別在這杵著吹風了。徐老,晏主任,司老哥,裡邊請,咱們坐下來,邊聊邊等傅老哥過來。”
都是衝著幫乖孫/乖外孫商量訂婚的事兒來的,司家人也好、徐家人也罷,自然都對顧正國的提議沒有什麽異議。更何況顧正國還不著痕跡地提了一嘴傅家人,更是讓他們瞬間意識到——不管他們之間恩怨幾何,今天這一場“會親家”他們始終都是一國的。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不用多說,就默契地把稍微有點“劍拔弩張”的氛圍切換到了“和樂融融”的模式,按著身份長幼,十分自然地分成了三撥,有說有笑地“奔”向會親家現場。
*
顧淵這邊“三方人馬”來的都不晚,但傅家人來得顯然更早。他們走出盛嘉的花園廣場,遠遠地就看見了迎在盛嘉門口的傅家人。
有他傅家外公外婆,有他乾媽一家四口,有他傅家大舅,還有他的傅先生……
顧淵眼睛黏在傅先生身上,跟著“三師聯盟”和“第四方人馬”順利會師。趁著“四方人馬”友好和諧地寒暄,顧淵不動聲色地溜到傅笙身邊,眼神瞄著聚在一起的爺爺和外公們,捏捏傅先生的尾指,壓著嗓音哼哼唧唧:“傅先生,等會兒你必須得支棱起來,保護好我方顧圓圓啊!”
傅笙大大方方地攥住顧淵的手,眼裡氤氳著笑意睨了仿佛在腦門上寫了“頭禿”兩個字的顧淵一眼,視線順著顧淵的視線,在龐大的“會親家”隊伍上盤亙著,心中了然,不禁輕笑:“嗯。”
光“嗯”是什麽意思哦?
差評!
顧淵從老小夥們身上收回視線,撩起眼皮子,“哀怨”地睨著傅先生優越的側顏——“嗯”什麽“嗯”哦?get到組織對你的信任了嗎?
傅笙忍俊不禁,捏著顧淵的指節,壓著嗓音低笑:“放心,絕對不讓‘爺爺們的戰爭’波及到你。”
這還差不多!
顧淵丟給傅先生一個“算你有眼色”的眼神,瞬間底氣十足。美滋滋地晃著傅笙的手,顧淵微微揚起下巴,拽著他的傅先生奔向“四方會師”的核心現場,笑眯眯地招呼龐大的“親友團”去包間。
包間是二十人的大包,又添了把椅子才坐下了所有的人。
有停車場裡那一波“預演”,有傅先生和稀泥,又有他乾媽和他大伯母從中斡旋,餐桌上並沒有讓顧淵很“艱難”的事情發生。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應該是一早就說好了訂婚宴由傅家來操持。顧家老紳士和司家老潮男能較勁的地兒只有給乖孫添多少“嫁妝”,這波勁還在停車場裡提前較完了。
說到各家要宴請的賓客人數時,兩個老小夥倒是略有較勁的苗頭兒。只是這股勁還沒較起來,就被傅笙和顧淵幾乎異口同聲的一句“訂婚宴隻想要家人的祝福,不想搞成商業宴會”,把小苗頭兒給掐死在了泥土裡。
所以,這一波“會親家”,就特別出乎顧淵意料的和諧。
推杯換盞,酒足飯飽。
服務生撤下了餐桌上的殘羹冷炙,呈上了飯後甜點和清口水果。
顧淵捏了一片西瓜給坐在他身邊的小表弟,轉頭就張嘴叼住傅先生遞到他嘴邊兒的哈密瓜,用力咬了一口。咬著鮮甜爽口的蜜瓜,聽著“親友團”們就他和傅先生的訂婚宴有一搭沒一搭的商量細節,終於聽到他家親爹提起了他親大伯母幫他掐算回來的好日子,顧淵瞬間就豎起了小耳朵。
他親大伯母是個實在人,好日子幫他們掐算了七八個,涵蓋了1、2、3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