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鬱將隨身聽取出握在掌心。
他按下開機鍵,很快,小巧的屏幕上顯示出了一首歌曲。
《Crazy》
複古的女聲從揚聲器裡播放而出,卓鬱仿佛回到了留聲機的年代,在黑膠碟片下靜靜的欣賞。卓鬱聽出這是上世紀天后佩西克萊恩的聲音,這辨識度極高的女聲讓卓鬱點開了歌詞。
“我瘋了。”
“因為感覺如此憂鬱而瘋了。”
“想著我的愛可以擁住你。”
“我在瘋狂的嘗試,瘋狂的哭泣,我也一直瘋狂的愛著你。”
古早的老歌聲音有些失真,當她唱到“愛”這個字眼的時候,卓鬱忽然耳鳴起來,恍惚間,那些悲傷到極致的曲調似乎成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卓鬱猛地抬頭,發現司機不知從何時開始,就一直回頭看著他,他的脖子扭成了180度。
卓鬱的驚喘聲打破了空氣的靜謐,當耳鳴恢復,世界的一切都正常起來,司機從善如流的將車子停在路邊,提示客人已經到了。
卓鬱有些驚魂未定,他剛才確實被嚇到了,但他依舊非常鎮定的留了錢,下車前往自己的家。
“貞子還是咒怨啊,弄得我回去要檢測心臟病了……”
他摸了摸胸口,將隨身聽收回了格子空間,再次嘗試聯絡隊友,然而不論是柳靜雲還是羅木生,全都沒有給出一條回復,連私信也了無音訊。
卓鬱的房子是市中心的江景別墅,平時有幾個住家傭人,但不知怎的,那些傭人近日都生了病,紛紛辭去工作,卓鬱對傭人的要求又很高,一時沒有再找,他的情緒也不允許他去操心別的事。
到底要不要回家,也是個比較危險的選項。
卓鬱在門口站定,手指放在指紋鎖上遲遲沒有印下。
也許現在最安全的做法是找個人多的地方聚集,比如另一家酒吧或者燒烤店大排檔,但卓鬱不是喜歡逃避問題的人。
他按下指紋,將精致的銅門打開了。
進入這棟別墅,卓鬱才深刻的感覺到角色的精神的確很不好了,到處都是打砸的花瓶碎片,窗簾被扯下一半,滿地危險的玻璃碴,垃圾桶也被踢翻在一邊,整個家像是被洗劫過一樣。
但是拋除這些雜亂的景象,這別墅並不是冷冰冰的樣子,它很有生活氣息,書架上的《愛倫坡選集》被翻得微微卷頁,毛茸茸的地毯鋪在茶幾旁邊,桌子上還擺著一大罐千紙鶴和小星星,看樣子是手疊的。
卓鬱忽然又有了耳鳴的感覺。
他仿佛看見了一個乾淨溫柔的男生,坐在茶幾上為心上人疊花紙的樣子,對了,不久前他的公司遇到了點麻煩,他很棘手,而江星宇幫不上什麽忙,只能默默的做一些祈福。
他是怎麽回應的來著?
“有空弄這些沒用的東西,還不如多去洗點盤子,你學歷再高又怎麽樣,還不是在我這裡當米蟲。”
驚雷一般的話語讓卓鬱回神。
對,江星宇和自己同居有半年了。
似乎是角色心裡泛上來的心酸,卓鬱不由自主的來到了玻璃罐子前,將瓶口打開,取出了一隻千紙鶴。
啪嗒一聲。千紙鶴的翅膀濕了,一滴水珠洇濕了紙張,泛起了圈印痕。
卓鬱摸了摸眼角,發現是自己在流淚。
空氣變冷了。
半掩著的窗戶呼呼往裡灌著風,遍地垃圾被風卷起,沙拉作響。大廳的燈好像停電了,黑漆漆的房子裡蒙上了一層讓人脊背發涼的氣氛。
好像有東西出現了。
卓鬱坐在沙發上,將那玻璃罐抱在了懷中,而罐子上映出了一個殘破的人影。
他找上門來了。
“小鬱,我回來了,你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一雙僵硬的、帶著血漿的手環住卓鬱的腰,刺骨的吐息在他耳邊呢喃:“禮物不是千紙鶴,是那個男人啊,我知道你討厭別人碰你,所以我把他殺了,我做的對不對,你是不是該獎勵我?”
濕漉漉的舌頭舔過卓鬱的耳廓,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繼續道:“來這邊陪我吧,我好寂寞,死後的世界好冷,晚上沒有你睡在我身邊,我整夜整夜都合不了眼,我太想你了,想到快要瘋狂了。”
厲鬼的手掐上愛人的脖子:“是你殺死了我,所以……”
他的話頓住了。
因為被他掐住昂起的臉頰上還有著未散去的紅暈,卓鬱雙眼迷離,眼淚就這麽要掉不掉的在眼眶中打轉,他醉了。
厲鬼安靜下來,用那雙血紅的眼睛仔細觀察起卓鬱。
——不像是演的。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卓鬱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卓鬱沒有大哭,仿佛是悲傷到極致,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將臉埋在厲鬼的胸口,肩膀不停的因為抽噎聳動著。
江星宇愣住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卓鬱從來不會這樣對他,更不會像他露出任何的軟弱,就連低谷時也會用言語上的暴力來掩飾自己,從沒有過這麽易碎的時候。
“星宇……我好想你……”
卓鬱抬起頭,眼淚撲簌落下,他捧起厲鬼的臉頰,吻上了對方冰冷的唇。
第38章 致命愛人
卓鬱喝醉了, 江星宇從未見過他喝醉的樣子,厲鬼竟一時停了手,任由曾經的愛人親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