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被暴雨澆了個透心涼,衣服全都緊貼在身上,好像掉進了海裡才剛遊上岸。
“不妙了。”羅木生感覺地面變得稀軟,大量白堊岩層被大雨衝刷,山體源源不斷的淌下白色水流,很快就將他們所處的位置全都染成了白色。
地質學家老秦剛剛將探測儀推進帳篷,他的眼鏡已經被蒙上了霧氣:“這不可能,東北海邊不會突然下這麽大的暴雨,這種規模前所未見!”
“是啊!”羅木生要大喊才能讓人聽見自己的聲音:“我也查了天氣預報,這一周都是晴天!”
猛烈的颶風刮起,地面上的很多工具都隨著風打著旋被吹到了半空,防水布被風卷的嘩嘩作響,很快就有支柱被連根拔起,整張帳篷都被掀翻飛上了天。
卓鬱感覺大地在震動,他猛地抬頭,大吼道:“快跑!離山體遠點!!!”
然而他的聲音已經被更加猛烈的天氣徹底壓製住了。
“嗙”的一聲,施工隊那邊也慘白了臉,他們的盾構機卡住了,好像被這大山死死咬住一般,再也不能前進一步,然而那哢嚓哢嚓的碎裂聲卻更加危險。
山壁在破碎……
很多意識到了危險的人開始朝著反方向跑,然而泥濘的地面混著滑溜溜的白堊水,他們壓根跑不了多遠,就被這泥沼陷阱吞入了口中,根本無法離開。
卓鬱的輪椅直接翻了,他倒在白色的泥地裡,感覺自己快要被颶風帶走,而他手邊沒有任何可以抓住的支撐點。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移動,而風吹向的那一面,是斷了半截的鋒利的帳篷支柱。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卓鬱感覺身體被人抓住了。
柳靜雲?!
不,不對。抓住他的是一個男人的手。
暴雨將對方的面孔模糊到看不清,隱約能看見他戴了面具,只有對方的摸金符在風中飛舞。
男人從背後抽出一柄寬刃的巨大古劍,他將刀刃插在了泥地裡,把自己死死固定在地面上。卓鬱本來都要使用技能了,但他不想暴露身份,到底還是忍了下來,伸手環抱住對方的腰。
好燙……
這人的體溫高到不正常。
又是一陣狂風,面具也隨之飛離。
現在的卓鬱離對方近到只剩幾厘米,只要再靠近一點,他的臉就要貼到男人的頸窩了。也正是因為近,他才看清了男人真實的容貌。
卓鬱呼吸一滯。
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哪怕再光鮮亮麗的明星,在這男人的襯托下也會像土路邊上的野花,毫不起眼。
眉飛入鬢、目似點漆、直挺俊氣的鼻梁下,是一雙極其好看的淡色的唇。他垂眸,鴉羽般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一片陰影,讓他整個人都產生了一種極具古典的美。
卓鬱竟然在如此危機的情況下,看一個男人的臉看入了神。
他對漂亮的臉沒有多大興趣,然而這個男人就像是有魔力一樣,緊緊抓牢了他的視線和思緒,等卓鬱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將臉頰貼在了對方的脖頸上,像隻粘人的貓咪一般,就差蹭兩下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吃NPC的豆腐啊!
卓鬱恨不得掐自己一下,感覺好像被對方的美貌給降智了,做出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舉動。
這不正常!
男人似乎感覺到了卓鬱想要遠離的動作,他一隻手握著刀,另一隻手將卓鬱圈在了懷裡,用力更緊。
卓鬱再次猛貼到了對方的身上,而且他們的衣服都濕透了,高熱的體溫和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都昭示著存在感,居然讓卓鬱有些難為情。
卓鬱第一次在心裡爆粗口,果然又和角色設定有關吧!
“抱緊我。”男人低啞又華麗的聲線響起,令卓鬱瞬間產生了既視感。
他聽見過這個聲音。
而且不是角色記憶帶來的,是他自己聽見過!
卓鬱緊緊閉上眼睛,腦中閃回了無數片段,最終停留在了一個像是黑漆漆的山洞的地方。裡面就有這樣一個聲音在誘惑卓鬱前行……
“1”。
對了,蛇鱗上的“1”!
卓鬱猛然回想起噩夢的內容,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抱著自己的男人。
就在此時,轟隆聲再次炸響,但這一次所有人都聽出了不一樣……
這聲音根本不是雷聲!
男人向溟山望去,卓鬱也看向了這座高山。
轟隆隆的聲音,是從山裡傳出的,而且位置低了不少。恐怕第一聲是在山尖,大家才會誤以為是打雷。
這咆哮般的巨響來的更快了,它的位置在不斷下降,隨後,像是搖晃水瓶導致液體撞擊瓶身的咕咚聲,詭異的在曠野中傳開了。
刹那間、如同開閘泄洪一般,大量的液體衝破了岩壁,將盾構機都衝飛了。這山裡竟然滿滿的都是水,而且水量絕對有一個湖泊那麽多。
不論是儀器、還是人,全都被卷入了激流當中,在水裡浮浮沉沉,但更可怕的是,衝破了岩壁的水正在隨著地勢,重新流向大山……
【演員顧偉,已死亡。死於撞擊。】
卓鬱眼睜睜看著測繪隊的隊長被拍向了大山,那一下簡直如同千鈞之力撲在人身上,原來他是演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