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穿外骨骼。
在這一刻,卓鬱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沒有激動,也沒有狂喜,他只是茫然的盯著自己的腿看,這雙腿的樣子是孤鷹的,的確陌生,但當卓鬱意識到自己在行走的一瞬間,他覺得,哪怕仍是人類外表,他也依然會覺得如此陌生。
卓鬱面無表情,他連眼都不敢眨,嘗試著再邁出一步。
然而這一回,卓鬱的熟悉感又回來了,那種無力、沉重、無法掌控的熟悉感……
卓鬱狠狠摔在了地上,幸虧孤鷹皮糙肉厚,這麽猛摔一下連疼都不疼。
他拍了拍身上了枯葉,又乾巴巴的笑了兩聲,隨即,笑聲越來越響亮,逐漸變成了鐵血一族的咆哮,震響了整片山林。
卓鬱確信,自己的腿已經能夠走路了,可是二十多年來的思維,讓他已經形成了“不借助外力無法行走”的潛意識,而這種精神層面的問題,限制了他的行動能力。
在他沒有發現的時候,他還行動自如,可是發現之後反而不會走路了。
靈魂快完整了嗎……
卓鬱看向孤鷹:“你這家夥,還真是夠幸運的,我不用再殺你一次了。”
他說的是鐵血語言,不怕觀眾聽懂,所以也就肆無忌憚起來:“一號,你知道我殺了你,自己也會傷心,所以才給我安排了一個可以接收能力的擬生獸身份嗎?”
怪不得咽下孤鷹的血時,卓鬱感覺有種無形的力量進入了身體。
他詭異的感受到了一號的溫柔。
但現在不是琢磨這些事情的時候,卓鬱歎了口氣,催動血統。
龍翼瞬間出現在背上,隨後又化出龍爪,卓鬱將孤鷹抓在手中,展翅飛向湖中心造型嶙峋的外星飛船。
飛船自動掃描卓鬱的虹膜,但卓鬱能夠做到和孤鷹百分之百的相似,所以飛船暢通無阻的向他打開了大門。
他將孤鷹綁在副駕駛,自己坐在正位,按照記憶中的操作,將目標地點設置在了地球的藍星公司樓頂,飛船閃爍兩下,隨即隱匿身形,輕盈的駛向了天空。
卓鬱看著下方的景色,還有那艘已經破敗不堪的歌利亞號,不由得感歎了起來。
但凡換個隊伍,在這電影裡都肯定會死傷慘重吧。
但厲火不僅僅全滅了諸神戰隊,還完美的達成了回到地球的條件,估計這次的排名絕不會低。
眼下,什麽麻煩都已經解決了,只等回到地球,看系統的進一步評判。
飛船中安靜極了,卓鬱能聽見的,就只有昏迷的孤鷹發出的呼吸聲。
卓鬱想了想,再度打開系統界面,墨銘煙在出發前給自己發的那通訊息,還靜靜躺在回收站中,他沒舍得徹底粉碎。
因為他怕自己忘記。
【墨銘煙:我來兌現我的承諾了,我說過,我會告訴你一些東方裁判長的事情。】
【東方裁判長掌管工會戰隊,還有人員安排。在進入電影之前,他來找我們欲海,準確來說,是找我。他說可以把我們安排到厲火的電影裡,而且事成之後,絕對不會再碰見一支能贏過我們的隊伍。替他辦事,換取未來比賽的安全,雖說是暗箱操作,但也足夠誘人,是不是?】
【我詢問他這麽做的理由,並且告訴他,只有知道理由,我才能從因推果,不然發揮不出卜算的能力。那個老頭想了半天,才問了我一句話,他問:你知道為什麽要有片場存在嗎?】
當時,卓鬱看到這裡也產生了深刻的疑問,片場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我當然答不上來,他笑了,說這一切都是一場現代化的祭祀。當時我就隱約覺得,當了比賽裡的第一名,可能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事情。那老頭又說,這場祭祀還差一樣東西,那東西的殘片就在卓鬱身上。所以,我的任務就是去推算你的前世,看你是如何降生、如何攜帶殘片的。】
【剩下的事情,他都沒有告訴我,我最後只能總結出來三個信息。第一,片場就是個祭祀場。第二,演員參演恐怖片,似乎是個有象征意義的儀式。第三,你身上有片場想要的東西。】
【希望我給你帶來的消息,能夠讓我們之間的事情一筆勾銷。】
墨銘煙的信息,就這麽到此為止。
卓鬱曾經思索了良久,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麽東西值得覬覦,但是當他看著喉嚨被咬傷的孤鷹,忽然明白了。
能稱得上“殘片”的,只有他的靈魂。
卓鬱本就身殘,但這一切的原因,是因為他靈魂不全。只要靈魂補齊,他的殘疾就能夠恢復。
所以,卓鬱對一號給自己送來的東西心知肚明,那就是靈魂……
卓鬱弄明白了一件事,但更多的疑問接踵而至,片場方面為什麽需要自己的靈魂?一號又為什麽要幫助自己補齊靈魂?而自己破碎的靈魂又為什麽會在一號的手中?
是啊,人類飼養家畜,不也是先養肥了再吃嗎?
現在的卓鬱,已經快要完整了。
“唉。”
卓鬱從座椅上下來,用翼爪慢悠悠的踱步到孤鷹的身邊。
他戳了戳孤鷹的臉頰,感覺到這個體質驚人的家夥已經快要蘇醒了。
卓鬱倒是沒有懷疑一號,他只是覺得正常人都會這麽想。但是作為一個不太正常的人,卓鬱總覺得一號沒有必要欺騙自己,他和孤鷹一樣選擇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