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魔仆確認:“當真只有與那機關連上神識,才能驅使?”
魔仆聽在耳中,心裡便是輕輕一個“咯噔”。
明顯是聽出了老祖話音裡的不滿, 但這種事,也沒有隱瞞的意義。
魔仆嗓音低了八度, 回答:“正是。”
顏采便道:“這些靈修, 倒是……”
後面的話, 魔仆沒有聽清。
不過, 魔君的吩咐緊接著就下來了。
不算意外。顏采不打算對著一架摸不清底細的機關開放識海, 真要那麽做,也得等到魔修們把那玩意兒研究透徹了之後。
但既然要研究,就得繼續讓人接觸。
當天,守在鬥場當中、同樣因開放識海一事有所猶豫的魔修, 聽到了來自老祖的加碼。
如今已經摸索出了機關用法, 前面說好的懸賞兌換不提。如果能摸清楚機關的原理,並將其仿造出來,原本能在魔君私庫裡挑選的東西, 從一件變成了三件。
消息一出, 魔修們的目光重回火熱。就連原先已經得了賞賜的魔, 也控制不住地心動, 兩眼冒光地看著機關,近是飄飄欲仙地想:我既是眾人之中最先與這機關神識相連的一個,按照慣例,這機關已經認我為主。
這麽一來,無論是魔君還是其他人,日後但凡還想要對著機關研究,都得讓他點頭。
喜悅情緒在心頭轉了一圈兒,再定睛往鬥場上看去,魔修傻眼了。
說好的認他為主呢?
怎麽但凡是個魔上去,只要放出神識,機關就能被啟動?
這麽看了片刻,得了賞賜的魔修臉色忽青忽白,最後一甩袖子,憤然走了。
他離開,有其他魔留意到,紛紛“嗤”過一聲,再重新用熱切目光,看著能帶給他們無上機緣的法器!
不是所有魔都是器修。他們有自知之明,雖然心動,但老祖給出的懸賞,自己十有八九是賺不到的。
但這不妨礙他們對著機關,琢磨起其他東西!
靈修還是聰明,能研製出一些魔們做不出來的玩意兒。
抱著這個念頭,不少魔修已經暗暗打算,以後遇到靈修,或許不能把人直接擺上餐桌。而是讓人留下,給自己創造其他價值。
雲州這邊,對於機關的討論熱火朝天。
鄞州,忐忑地等待了一段時間,發現靈尊那邊沒有新的批話下來,魔修那邊也沒什麽動靜,前面丟了機甲的三名靈修終於徹底安穩,恢復平常生活。
持續不斷地機甲訓練是其一。訓練之余,也要嘗嘗駕駛新分配下來的機甲,往城外巡邏,確保附近沒有魔修蹤跡。
有早前天雷創造的良好環境,又有後面分來的靈脈作為支撐。最重要的,魔修死的死,傷的傷。但凡還有一口氣的,都竭力朝著附近其他魔州逃去。一天天下來,鄞州新四城,加上最初的烏陽,所有靈修都感受到了,不只城中,就連城外的魔氣也越來越淡薄。
修士們隱隱激動。他們中有人歲數還輕,雖然高興於眼下變化,卻不清楚這種變化究竟意味著什麽。另有一些修士,譬如圖南,在目睹一株靈草在城外魔氣中發芽之後,愣在當場,隨後便爆發出一陣大笑。
笑的與他一同出來巡邏、這會兒還坐在駕駛艙裡的靈修愣在當場,心中升起十二分警惕,生怕圖南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入魔了。
好在答案是“沒有”。非但沒有壞消息,還有一個大大的好消息。
從笑音裡平靜下來,圖南專注地看著那一株靈草的嫩芽,說:“五年之內,鄞州必成靈州。”
機甲中的修士:“……”
還是機甲中的修士:“……???”
依然是機甲中的修士:“前輩!您說的話,可當真?”
“有何不能當真?”圖南負手而笑,臉上的神色是機甲中的修士從未見過的輕松暢快。自從魔氣封印被破,他仿佛再沒有今天這樣輕松釋然的心情。
知道被魔修擄走的師侄還活著時,圖南也很高興。後面得知萬靈園的存在,更是多了一重欣喜。
但這些欣喜之上,依然帶有沉重壓力。
過往歲月中,靈修不是沒有喘息的時日。但是,一旦有魔修找上門來,等待他們的,就是繼續逃亡,繼續顛沛流離的命運。
他那會兒不知道萬靈園能存在多久,不知道師侄猜測中的“靈修大能”能支撐多少時候,隻把在稷山遇到的一切當做漫長逃亡中的一環,在所有劍宗弟子都高高興興,覺得自己日後有處可歸的時候,在心裡暗暗歎息,希望這次平穩的日子能長一點。
然後,圖南如願了。
平心而論,從他初至萬靈園至今,時間只有數年。和從前的“短暫安穩”相比,甚至談不上是最長的時候。
但就在這說長不長的時日,他們靈修久違地有了自己的城。並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壯大。時至今日,他甚至看到了在外生長的靈植。
圖南輕松地判斷:“傳信回烏陽。靈尊知道此事,一定會有安排。”
直把旁邊的靈修聽得一愣一愣。
圖南想了想,又笑了:“興許,你我回城的時候,就能聽到靈尊的安排了。”
在圖南心裡,觀瀾不說和“無所不能”畫等號,和的確是“靈尊辦不成的事情,世界上沒有其他人能辦成”。既然這樣,自己的小發現,靈尊能留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