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愈隆。
最後一道劫雷隨時都會落下。
越無虞卻半點都不懼怕。
他知道,以自己此刻的實力,就一定可以輕松度過雷劫。
他同樣知道,此時此刻,觀瀾一定正在某個方向看著自己。
他還有很多不足,面前仍有漫長道路。
但他想讓觀瀾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在越無虞呼吸的瞬間,劫雷,終落!
“轟隆隆——!!!”
粗若三人合抱之樹的劫雷將越無虞完全淹沒!
一瞬間,極致的疼痛襲擊了他。饒是已經做了很久心理準備,也通過前面的劫雷適應許多。這一刻,越無虞仍有一陣暈眩之感。
然而——
從觀瀾的角度,他只見到雷光中的人影晃動一下,似是險些變回原形。可到最後,狼身依然沒有出現。
越無虞以人身,承受住了最後的劫雷。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如果不是見到雲層湧動,風刮不止,讓下方林木草葉盡飛入空中,觀瀾恐怕要覺得,自己眼前的畫面凝下許久,不曾變換。
好在這最後一道劫雷到底還是消散了。
雲開日出,燦燦光輝照在越無虞身上。
光亮之中,青年低下頭,仔細地看著自己的身體。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已經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但要說具體哪點不同,好像還有待發現。
他沒看多久。
越無虞抬頭,遙遙望向觀瀾所在的方向。
他先是一笑,隨後意識到,自己離得這樣遠,也許觀瀾看不到他此刻的神色。
想到這裡,越無虞腳下輕點,踏風而去。
須臾之間,他已經站在觀瀾面前,叫了聲:“瀾哥。”
一直到這個時候,觀瀾才意識到,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竟然始終在屏息。
他暗哂:至於嗎?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金丹雷劫而已。
觀瀾自己也曾經經歷過。所以他更知道,對於往後漫長的修煉道路而言,這樣一場雷劫,有多麽毛毛雨。
他微笑一下,說:“不錯。”
停了停,覺得光是這麽一句,好像不太夠。
所以觀瀾又補充:“你的雷劫,比一般的人修、妖修都扎實很多,想來是因為你的精神力原本就雄厚寬廣,之前修為也的確更加凝實的緣故。”
越無虞眨眨眼睛,問:“和你的比呢?”
“我?”觀瀾遺憾地告訴他,“我也是八十一道。不過,你的最後一道劫雷,是我天劫到一半兒時候的強度。”
“哦。”越無虞好像有點失望。
他明明是純粹人身,可這一刻,觀瀾仿佛看到有兩隻耳朵在他頭頂耷拉下來。
觀瀾好笑,說:“哎,劫雷輕松一點,不值得高興嗎?”
越無虞說:“還好。”
他停了停,才又說:“劫雷強度越大,修行的潛力就越大,對吧?——這裡的人都是這麽說的。”
他前面雖然潛心修煉,但也不是真的不理世事了。來到新世界之初,該有的探索、了解,越無虞都有在做。
觀瀾沒否認,說:“可以這麽理解。”
越無虞說:“想要有瀾哥你那麽強,最好就是和你的劫雷強度一樣,可不可以這麽想?”
觀瀾好笑,說:“可以。不過,我是龍。”還是哪怕從族中來評判,都算頂尖實力的龍,“和我劫雷強度一樣,一般人可受不了。”
“我不是一般人。”越無虞輕輕說。
觀瀾帶著玩笑態度,問:“那你是?”
“我是,”越無虞說,“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的人。”
觀瀾:“……”
他沒有說話。
明明風還在吹,“呼呼”地從耳邊刮過。有留意到這邊劫雷結束的修士正匆匆趕來,想要找一找附近有無雷擊木,或是其他伴隨天劫而生的奇珍異寶。耳畔雖比前面劫雷在的時候安靜許多,可仍然還算喧囂。
可這一刻,觀瀾忽而覺得整片天地都是寂靜的。
只有他和越無虞,在面對彼此,聽著彼此的話。
他的臉頰上多了一絲熱度。好在以觀瀾對身體的掌控,他不願意讓旁人看到的變化,旁人一定看不到。
他一頭亂緒,想:無虞應該沒看出來……停頓一下,再對上越無虞的目光。
越無虞溫柔、堅定地看著自己。
觀瀾的心動了一下。他意識到,有什麽危險的,自己此前也許考慮過,卻畢竟不曾深想下去的情況發生了。
無虞。
他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各樣想法紛紛雜雜,佔據了他的所有思緒。
而這時候,越無虞眼睛彎了一下,朝觀瀾笑笑,說:“瀾哥,你不會覺得我太異想天開吧?”
他講話的時候,身體朝觀瀾傾過來一些。不知道從哪兒摸了隱匿符出來,將兩人從其他來往修士的目光中隔絕開。
做完這些,他面上放松,心頭則略帶緊張地在觀瀾面前露出耳朵。
會抖的、毛茸茸的幻狼耳朵。
越無虞有淡淡懊惱:剛才實在太衝動了,竟然直接對瀾哥說了那些。
把耳朵露出來,會不會給瀾哥一點“沒錯,這還是那隻小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