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尷尬地沉默下來。沒想到,尤裡烏斯竟然讚同:“對。”
李崇景驚訝, 聽尤裡烏斯繼續道:“雄蟲們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第二次發生。他們會憤怒, 會進一步打壓雌蟲。當然, 以他們的懶惰, 他們不會直接佔據所有崗位。但是,像我這樣的‘軍區工作實際執行者’應該不會再出現了,雌蟲們最多只能走到少校……甚至更低的位置。”
李崇景舌尖抵著上顎。他開始混亂,難道這一次的行動是錯的?他們明明是想讓雌蟲們過得更好,可按照尤裡烏斯的意思,他們反倒給所有雌蟲帶來了災難。
他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不安。這時候,尤裡烏斯又說:“到了這種時候,總會有一些覺得‘只要討好雄主,讓雄主沒那麽生氣就好’的雌蟲清醒過來吧?”
李崇景一怔。
他心頭的迷霧在這一瞬間開始消散。面前的雌蟲嗓音沉穩,甚至有幾分漠然。可李崇景知道,這一分漠然並不是自私,而是真正深刻考慮了同類們的未來。
如果注定有雌蟲要承受傷痛,那他希望所有傷痛都由這一代蟲來承擔。以後,蟲崽們會出生在一個平等、光明的嶄新世界。
李崇景緩緩吐出一口氣。他想明白了。
另一邊,梁峰從頭到尾都沒太說話。
他僅僅是在李崇景歎氣的時候,在心裡補充了一句:真像啊。
剛剛那一瞬的加西亞先生,和每一次制定完行動計劃,目光從費因斯團所有成員身上掃過的團長,真是太像了。
……
……
接下來,是數日等待。
正如尤裡烏斯所想,費因斯團發出新的宣告之後,克魯姆憤怒到了極點。幾個被捕雌蟲在鏡頭下受到了慘無蟲道的對待,但是,他們還活著。
不止如此。尤裡烏斯還看出來,監獄那邊恐怕給幾個雌蟲進行了一些治療。他們身上的傷痕看起來恐怖,可層層新傷,恰好說明他們身上的舊傷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恢復。
星網上依然存在“趕緊把那些不聽話的雌蟲處決了,我們普通雌蟲才不要被他們牽累”“雄主今天又對我發火了,我差點死在虐罰室裡”的聲音,不過到現在,尤裡烏斯已經可以忽略他們了。
轉眼就是一周。在克魯姆發布的直播裡,幾個雌蟲已經意識昏沉。
挑釁的聲音四處都是。無論是尤裡烏斯,還是費因斯團的其他蟲,他們都知道,黃昏星一定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可是,我們有超越所有天羅地網的隱身設備。”伊萊在最後一次作戰會議中強調,“我們沒有被他們捉住的理由。相反,我們可以製造更多混亂!”
“哈,看來我可以一展身手了。”丹尼爾笑眯眯地活動一下手腳,“有很多事,我當初被關在這裡的時候就很想嘗試一下。現在,終於有機會。”
伊萊看他一眼,鈷藍色的眼睛帶著笑意,笑意深處又是冰冷,說:“去吧。林賽,你是配合他,還是和我去救人?”
林賽說:“一共六名傷員,你可能看顧不過來。嗯,我和你一起。”
伊萊說:“你明我暗。”
林賽比了個“OK”的手勢。幾隻雌蟲最後查看了一遍監獄地圖,隨後出發。
同一時間,收到信號的尤裡烏斯低頭,朝加文發送了一條簡訊。
今天沒有從前的好運氣,加文並未來到軍區。不過,作為加文最重要的下屬,尤裡烏斯有一項特殊的權限。
不久之後,加文回復:知道了。
顯得很不愉快。
尤裡烏斯卻只是微笑一下,身體往後,靠在椅子上。
他面前堆疊著很多文件。不過這一次,尤裡烏斯沒去處理。
他雙手疊放在腰腹上,一身筆挺的軍裝,手上甚至帶著雪白手套。
尤裡烏斯耐心地等待著,同時不乏遺憾——又很愉快地想,這應該是自己最後一次穿這身衣服了。
半小時後,加文抵達軍區。
他身側罕見地隻跟了兩隻雌蟲。不過,這兩隻雌蟲,依然是尤裡烏斯從前沒有見過的面孔。
一見到尤裡烏斯,兩隻雌蟲就叫道:“加西亞大校對嗎?在非工作日動用緊急聯絡,你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
另一隻雌蟲也道:“你打擾了加文少將的休息時光,多少也要表露出一點歉意吧?”
他們氣勢洶洶,加文倒成了相對平靜的一個。不過,雄蟲明顯也很不耐煩,直接開口:“好了,尤裡烏斯,到底有什麽事?”
尤裡烏斯看他片刻,沒有說話。
加文和兩隻雌蟲忽然意識到,明明加文已經進來了,尤裡烏斯卻依然坐在辦公桌後。
雌蟲們的眉毛當即豎了起來。他們想要說些什麽,正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響動。
門被關上了。
兩隻雌蟲倉皇回頭,可還沒看清背後有什麽,就被早有準備的李崇景和梁峰放倒。
作為星盜,哪怕是偏向“文職”的李崇景,實力都不容小覷。在放到兩個雌蟲之後,他又默契地與梁峰上前,一個堵住加文的嘴巴,另一個束縛住加文的四肢。
加文的瞳仁猛地縮小。他想做些什麽,可還沒來得及摸到東西,就聽一個襲擊者說:“咦?這就是守衛軍這邊最新款的電擊紐?做得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