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在他身後的親衛隊成員,也是他自己帶過來的雌君、雌侍們, 這會兒正跪在桌椅之間。運氣好些的,膝蓋下是平整的地面。運氣不好的, 跪在什麽東西上的都有。
刺痛從膝蓋上傳來,而這對雌蟲們來說, 並不是什麽難以忍受的事情。能在陛下身邊留到現在的,誰沒有受過大大小小的傷呢?這只是所有雌蟲都會經歷的事情。
至於那些與眾不同的雌蟲……的確,他們過上了不會被雄蟲懲罰的生活, 聽說還可以通過科技手段,擁有自己的孩子。祖神啊, 這太可怕了, 兩個雌蟲怎麽可以有孩子?這種怪異的存在, 一定會召來天罰。
雌蟲們這樣想著。同時, 聽著新蟲皇的腳步聲在他們身側徘徊。
“咚”一聲。是他們的同伴被踹在地上的聲音, 不過,並沒有任何痛呼,甚至是悶哼聲傳出。
雄主的脾氣就是這樣。他不是個壞蟲子,只不過偶爾會心情不好。這種時候, 只需要稍稍忍耐一下, 雄主就又會恢復成那個可愛、天真的雄蟲了。
雌蟲們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著自己。
雖然真的很疼。而且生氣的時候,雄主原本可愛的面孔也會變得猙獰起來。可是,他們怎麽可以對雄蟲動手呢?他們是那麽無辜, 無害。
一隻雌蟲的手指抽動了一下。
鮮血已經染紅了他整件衣服。他感覺到體溫的流逝, 眼前的畫面也開始模糊了。有些看不清雄主的面孔, 不過, 雄主朝他走過來了。
是一切已經結束了嗎?雄主恢復了過來,自己也可以進入醫療艙。
他這麽想著。可是,新蟲皇僅僅是把腳踩在了雌蟲的手上。
他的掌心被手邊的釘子釘穿了。雄蟲表情可怖地看著他,說:“你要做什麽?要聽那個雌蟲的話,用釘子扎穿我的脖子嗎?太讓我失望了,竟然會是你……”
“不,雄主,不!”雌蟲忍耐著疼痛,竭力給自己辯解,“我沒有,我都沒有看到那顆釘子——啊!!!”
雄蟲的腳挪動一下,鋒利的釘子,在雌蟲掌心硬生生拉開一道口子。
這還不夠。在其他雌蟲噤若寒蟬的時候,雄蟲驀然轉頭,看向另一個雌蟲,問:“你剛剛要做什麽?”
“我沒有!”
“你要用哪個桌子腿敲碎我的腦子嗎?!”
“雄主,沒有,真的沒有!”
“還有你!”新蟲皇又轉頭了。短短時間,他竟然從奄奄一息的雌蟲們的動作間挑出了無數錯處。最後,他宣布:“你們全部、全部都被那隻可惡的雌蟲收買了,對不對?!他要你們傷害我,要你們拿起武器!哈,你們口口聲聲把我叫‘雄主’,但事實上,你們和那七個新區的雌蟲一樣,隻想看我去死!”
雌蟲們不說話了。他們意識到一件事。
——雄主已經癲狂了。他不相信任何一個雌蟲,認為所有雌蟲都可能傷害他。而抱著這種心理,他下一步要做的,無疑就是……
“我要殺了你們。”新蟲皇冷靜下來,漠然地說。
他已經是皇帝了。雖然加西亞不打算放過他,雄蟲們的未來漂泊不定。但至少這一刻,他還享受著權力。
“我會有更順從的雌君,更聽話的雌侍。”新蟲皇繼續說,“他們絕對不會因為加西亞的幾句話而背叛我——啊!”
新蟲皇身體晃動一下,直直倒了下去。
他趴在地上,頭破血流,意識卻還在。
雄蟲扭過頭,竭盡全力,想要看清楚背後的面孔。
“我就知道,”他聲嘶力竭,“你們都要殺我,都要殺我!”
拿起武器的雌蟲閉上眼睛,舉起手中的桌腿,再度用力砸了下去。
“砰!”
雄蟲徹底沒了聲息。
雌蟲身體晃動一下,扔掉桌腿,同樣倒了下去。
……
……
作戰會議一共進行了六個小時,終於有了初步計劃。
等到人員散去,安伯森作為倒數第三個出門的蟲子,默默關掉背後的門。
自從戰爭打響,長官和伊萊先生就一直聚少離多。雖然每次相聚的時候,兩個蟲子都要稍微黏糊一會兒,也總能在這期間看到長官領口、手腕上的奇怪痕跡。但和他們分別的時間相比,這一切,就都顯得不值一提了。
作為下屬,安伯森能做的,也就只有再替長官安排出一兩個小時的空當,再看看有什麽長官的工作比較適合被交到伊萊先生手裡。
他心裡默默計劃著。沒想到,還沒走出兩步,終端就亮了。
安伯森一看,意外地發現,給他發消息的竟然是尤裡烏斯。
上面的內容很簡單:把所有蟲叫回來。
安伯森踟躕一下,到底沒選擇“直接推開背後的門,告訴長官‘收到’”,而是在終端上回復:“明白,長官。”
之後,他腳步不動,守在門前。一直到方才離去的高層之一回來,安伯森才深吸一口氣,重新推開身後的門。
往進一看,加西亞長官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伊萊長官則就在加西亞長官身邊。
不過,兩人之間的距離十分“公事公辦”,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