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嗓音出來,白爭流瞳仁一顫。
是昨日那個前輩!
前輩竟然……這樣年輕嗎?
之前見到越無虞樣貌的時候,白爭流已經恍惚了一刻。但現在,恍惚更甚。
而觀瀾話鋒一轉,問他:“白少俠這一路行走,可有遇見敵手?”
旁邊的傅銘已經看出端倪,朝白爭流走來,低聲問他:“這就是你說的人?”
白爭流快速應了一聲“是”,隨後認真想了片刻,說:“是有。不知前輩可有聽聞去年的正邪之戰。”
他不愚笨。結合越無虞之前與自己的比試,白爭流很容易想到,自己不單單是遇到了武林高人,對方還打算對自己指點一二。
這是尋常人做夢也求不來的好機會,白爭流的心情雖然沒有這麽誇張,但也仍有激動。
他盡量讓自己平靜。眼看對方含笑說一句“略有耳聞”,白爭流慚愧道:“那血魔老祖,便將我重傷。”
觀瀾其實不知道白爭流說的是誰。但聽了“老祖”兩個字,結合自己在三十三重天上的見聞,觀瀾可以想到,白爭流面對的,恐怕是這個小世界裡武功數一數二的人。
而他與對方交手、重傷……一年之後,又活蹦亂跳地站在這裡。
這說明兩件事。其一,除了武學之外,這個世界的醫學也有發展。其二,白爭流的武藝,算是小世界裡第二梯隊。
他評價:“的確英雄年少。”
白爭流……更慚愧了。也不怪他,單看觀瀾和越無虞的容貌,誰能想到這一龍一狼活過多少歲數?在他看來,人家的年紀沒比自己大多少,卻能從昨天那樣危急的關頭救人,今天又能把自己吊打,這才是真正“英雄年少”。
觀瀾看出他的心情,不過沒有糾正。
他簡單說:“你可知道,無虞是怎麽避開你的?”
白爭流回答:“身法——”一頓,意識到,答案不會這麽簡單。
果然,男人微微一笑,說:“便是有身法,要在那方寸之地施展,也沒那麽容易。”
白爭流心道:沒錯。越前輩的模樣,更像是……我揮刀之前,就知道我要劈向何方。
這種能力,白爭流其實也有。
還是那句話。好好觀察對手的身形,能看出許多線索。
可越無虞又哪裡比他更強了呢?反應速度、與人交戰的經驗……白爭流腦海裡過了一圈答案,拱手道:“請前輩賜教。”
觀瀾問他:“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白爭流一怔。
院落內安安靜靜,倒是有前堂客人的聲音傳過來。不過,白爭流直覺,觀瀾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
他看著觀瀾,看著越無虞,腦海中過著方才的一幕幕。半晌,恍然回答:“風。”
自己動作時,會有風聲。
那聲音極為細微,偏偏被越無虞捕捉,提前推測出自己的行動。
這可真是……說來簡單,但實際要練,又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
他心有感懷。這時候,觀瀾已經再微笑一下,說:“說了這麽久,該吃午飯了。進去再講吧。”
一邊說話,一邊轉身。
大堂顯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所以觀瀾直接上路,把白爭流、傅銘帶到提前備好的雅間。
四人坐下,白爭流腦海裡依然琢磨著“風”字。一直到一杯茶擺在自己面前,白爭流的眼神才晃動一下,低頭去看。
他覺得自己魔怔了。
否則的話,怎麽會一邊想著“風”,一邊覺得這杯茶周圍的“風”,與其他地方不同?
……
……
作為修士,在引氣入體之前,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增加對天地的感悟。
這些東西,觀瀾曾經以書本的形式,往阮棠夢裡送過。現在,又以另一種方法,遞到白爭流面前。
且不說白爭流是否能從中受益。當下,四人相對,白爭流看著面前豐盛的飯菜,張了張口,到底把“桃花潭到底發生了什麽”的疑問咽了下去。
他選擇先吃飯。而這個選擇,似乎得來了前輩讚許的目光。
就這麽再過了一炷香工夫,一桌人吃飽喝足。
白爭流要開口了,又看越無虞湊到觀瀾耳邊說了句什麽。觀瀾朝他笑笑,越無虞便起身收走桌上殘羹。
傅銘看著,想說“何必高人親自動手,我吩咐手下即可”。不過,想到自己帶來的護衛們根本沒被允許進門,到底咽下話音。
白爭流倒是不覺得有什麽。
他們看越無虞把桌面迅速清理乾淨,再擺上新的茶水。
新茶帶著濃鬱的甜味,裡面似乎還泡了什麽果子。哪怕白爭流與觀瀾二人尚不熟悉,他也能看出來,在端起杯子的時候,觀瀾的心情非常好。而看他愉快,旁邊的越無虞也勾起唇角。
兩人的肩膀、手臂若有若無的觸碰。有一瞬間,兩隻手甚至交疊在了一起——
又分開了。
觀瀾看向白爭流,正要開口。
告訴他,潭水深處怨氣作祟。想要將其清除,主要有兩個辦法。
要麽,直接用上靈氣秘法,與怨魂相鬥。要麽,曲折一點,找出天材地寶,在桃花潭旁擺出淨化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