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和陳旭對視一眼,互相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出來了一點驚詫。
周雪臉色發白:“我聽說這種深山老林裡, 會有貓妖, 專門裝嬰兒哭把人騙出去吃了, 你們說……”
旁邊陳旭很粗暴地直接截斷了她的話,很不耐煩地說:“你自己來的時候還嘲笑那個司機迷信,怎麽自己也這麽疑神疑鬼的,丟不丟人啊!”
周雪瞪他說:“這完全不一樣好嗎!我們本來來找的東西就不是科學能解釋的——”
她聲音太尖利穿透性太強,林小舒嚇得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可別忘記了他們是不可以讓村民們發現他們的真實目的的,說的時候就只是純粹來實地采風而已。
周雪嗚嗚叫了幾聲,恰巧這個時候招待所的老太太過來請他們去吃飯。
“你們來的巧,住在淺水溪的一家人今天結婚,特意請你們幾個大學生去吃飯討喜呢。”老太太看起來慈眉善目,布滿褶皺的眼睛眯起來,像是一隻圓滾滾笑眯眯的狐狸。
“曲骨已經過去幫忙了,你們到了可以直接吃。”
有好吃的還能體驗一下當地民俗那是再有意思不過了,學生們互相看了一眼,又默契地去看那個坐在一邊動也不動的第五人。
第五個人不說話,微微地點了點頭。
於是本來還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緩和起來,大家眉開眼笑地謝過了名叫銀花的婆婆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興奮地猜想著苗家的婚宴應該是很熱鬧的吧。
一行人路過曲骨家,卻不想正好撞到那個名叫小遲的少年正趴在欄杆上澆花。
這是謝池第一次看清薑遲的臉。
苗族少年一頭雪白發絲被編成幾束細細的長辮垂在胸口,綴在發尾的銀鈴在風裡叮鈴叮鈴地響著,他赤著腳靠在欄杆上,腳尖微微地踮起,竭力伸長了拿著水壺的手去澆遠處的山茶。
他的手臂也是雪白的,一枚精致的銀蠍臂釧咬住那截纖細的臂膀,在陽光下流動著瀲灩的銀光。
蒼藍瞳色覆在霜白睫羽之下,漫不經心地瞥過這群著裝奇異的學生。
“好,好漂亮。”周雪紅著臉,目光都呆滯了。
林小舒扶了扶眼鏡目光怔忪:“是白化病嗎?”
雖然知道白化病人發色會比旁人淺淡不少,但是這樣如銀子一般漂亮的白發還是她頭一次見。
有一簇山茶枝椏分得太開,薑遲的水壺澆不到。
他就努力朝欄杆外再探出一點身子,腳尖都繃得死緊。本來就短的褂子就更往上卷了一點,露出一截柔軟白膩的腰肢,像是一條活生生在人類面前遊弋的美人蛇。
意外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
少年沒有哥哥在身邊的時候就總是笨手笨腳的,他隻想著那簇花澆不到水,應該手臂伸得再長一點,整個人都搖搖欲墜地掛在欄杆上。
“小心!”謝池眼疾手快地衝過去,幾乎是出自本能地把那個下墜的身影抱進懷裡。
澆花用的灑水壺掉在地上,發出“哢噠”一聲,薑遲眨眨雪白的眼睫毛,神色透出一點遲鈍的茫然,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麽,自己剛剛還在澆花,怎麽突然就出現在這個陌生人的懷裡了。
薑遲一點禮貌都沒有,轉過頭就掙扎著要下來,兩條又細又白的小腿奮力掙扎著,他腿上今天什麽首飾也沒有帶,豐盈的大腿腿肉上面還殘留著一點破皮的紅色痕跡。
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磨蹭出來的,看起來是被人仔仔細細地抹過藥膏,傷口發紅的地方泛著一片亮晶晶的油光。
只可惜這家夥不是什麽安分的孩子,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把藥膏蹭掉了。
謝池下意識抓住了少年的大腿,心裡不由自主地空白了一瞬。
手指掐在腿肉上像是陷進某種柔軟旖旎的夢境裡,隻想抓得更緊一點。
薑遲被抓痛了,眼裡很快地浮起一點很可憐的水光,叫謝池想起被捕獲的幼鹿,睜著驚惶的圓眼睛,哀哀地看著冷血的獵人。
這樣不是更不想放手了嗎?
少年看起來很抗拒被除了哥哥以外的人抱,用力敲打謝池的胳膊逼他從幻想中清醒過來,心不甘情不願地把人放下。
“你沒事吧?”一個古銅色皮膚的高大男生從謝池身後走過來,對著薑遲笑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
少年有點好奇又有點警戒地看著這群陌生人,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一步。但是想到自己的灑水壺還在謝池腳邊又擰起眉頭有點猶豫的樣子既想要自己的小壺又不敢再靠近謝池。
謝池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麽,低頭把薑遲弄丟的水壺撿起來。
少年眉頭皺得更緊了一點。
看起來好像是有點生氣了。
陳旭這個人卻向來都是缺心眼,毫不避諱地當著薑遲的面問謝池:“謝池,你說他是不是有點傻的。”
“老板娘說他天生不足,不會就是生下來就是個傻子吧?嗷——”
對面漂亮少年似乎聽出了他在說自己壞話,怒氣衝衝地衝過來踢了陳旭一腳。
陳旭捂住小腿,被氣笑了:“這小鬼頭氣性還挺大。”
他可不像謝池那樣喜歡把心思藏在心裡,直接掐住了薑遲的臉肉,逼得少年不得不張開唇肉,露出一點緋紅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