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亞因為這過於親昵的稱呼明顯不高興了一下,不過想到自己和少年做過的交易,便逼迫自己忍耐。
“這本筆記的主人是誰,已經沒有人知道。有意思的是,我們可以連環血案發生的十年前,找到莫蘭·維德和安妮的交集。”
十年前,莫蘭才十七歲。
“十年前的一個午後,新繼任的維德子爵發現了這個十一歲便被憤怒的民眾用火刑處死的女孩的屍骨,他為她舉辦了一場簡單的葬禮。”
然後女孩的鬼魂從此便聽命於他,成為了夜魔的幫凶。
薑遲的腦子顯然一時間承載不了過量的信息,看起來表情都有些可憐的呆滯了。
伊利亞合上那本破到幾乎不能再被稱之為書的筆記,伸手捏了捏少年柔軟的頰肉。
薑遲緩緩地眨了眨眼睛,有點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對不起,我實在是……有些……”他努力措辭了一會兒,才磕磕絆絆地說,“有些驚訝。”
伊利亞神父看起來並不是很在乎薑遲為什麽非要把夜魔的來歷挖的這麽清楚,他只是淡定地在那本舊書上交疊了雙手,嘴角很不明顯地帶著些愉悅地勾起:“還記得你剛才和我約定了什麽嗎?”
薑遲聞言渾身一僵,有點心虛地四下亂看,就是不敢看伊利亞神父的臉:“記得。”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喜歡小遲可以親自複述一遍。”
薑遲全身都泛起羞恥的緋色,可是一轉眼想到這是伊利亞神父為了幫自己,他不應該這麽扭扭捏捏的,隻好強忍著恥意開口:“我的身上,惡魔氣息還沒有完全消除,想要消除的話,必須和神父……和神父……”
少年有些手足無措地望著對面,伊利亞看起來一臉冷酷,似乎並不打算給他台階下。
薑遲實在是有點說不出口,畢竟伊利亞神父看起來是如此高冷而禁欲,他更像是華國傳統民俗小說裡會勾引修士的壞蛋狐狸精,撲上去要吸人家的陽氣。
薑遲眼尾都遍布著玫瑰似的顏色,他抿了抿唇肉,眼一閉心一橫直接摟住了男人的脖頸,直接覆上了自己的唇。
他根本不敢和伊利亞那雙像是完全沒有溫度的銀色眼瞳對視,眼睫抖得好像隨時要變成蝴蝶飛走了。
伊利亞身上有一種冷淡的山泉似的氣息,凍得薑遲鼻尖都通紅。
可是兩人之間溫度卻逐漸燒得讓他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迷迷糊糊的一通亂親,連舌頭都不想伸,耳邊卻隱隱約約地聽到一聲低低的,無奈似的笑聲。
——不是,家人們,這個神棍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是不是有點子過分了!
——草,果然哪裡的神棍都是差不多的德行,不是騙財就是騙色!我的老婆!就這麽被澀澀了!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什麽驅魔必須親嘴才能驅啊!是不是欺負我老婆沒看過西方鬼片!老婆親親我啊啊啊啊啊啊!
——嘿嘿,嘿嘿,老婆好笨,好好騙,馬上被我騙到床上。
——樓上別說胡話,老婆現在明明在我床上!
第21章 霧都凶靈(二十一)
薑遲在布萊特警官面前消失的第三天,諾丁小鎮上發生了又一起駭人聽聞的血案。
死者亨伯特男爵以一種跪地懺悔的姿勢被磨尖了底部的十字架貫穿,破開的胸腔裡噴濺出大量的血液。
立在面前的大理石聖母像上濺著氧化發黑的血液,溫和柔美的面部也因為這猙獰的血跡無端叫人覺得森然。
走進這間陰冷的廢棄教堂的時候仿佛還能聽到恢弘的管弦樂盤桓著升入高遠的天穹,灰蒙蒙的天光從破碎的彩窗傾瀉到屍體的身上。
宛若天神降下的懲罰。
天使不會來,惡魔狂歡著打開地獄。
本來就不好相處的布萊特警官最近看起來更加暴躁。
他皺眉繞到屍體身後,看到可憐的亨伯特男爵被強行往後折斷的手臂,僵冷的手腕上還帶著一副漆黑油亮的……情/趣手銬?
這副怪異卻震撼的死狀,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某個尚未被抓住的殺人狂魔。
莫蘭·維德。
布萊特已經把薑遲拚命帶出來的照片交給了警局。
雖然像素還是很模糊,不過隱隱約約可以分辨出那個喉嚨被鐵釺捅穿的倒霉蛋屍體正是去年死掉的維裡蘭,本鎮一個有錢的糖果商。
而站在維裡蘭的屍體邊上,一臉從容表情的男人便是小鎮上頗受好評的紳士莫蘭·維德子爵。
“想不到這麽令人尊敬的維德老爺竟然就是鬧得所有人都不敢出門的殺人鬼夜魔。”
“難怪抓不到他!真是可恨!”
“如果抓到他我一定狠狠在他身上用木倉打幾個大洞!”
布萊特沒有心情聽下屬們怎麽辱罵夜魔,他只是想知道那個又笨又好騙的東方人去哪裡了。
如果是被夜魔抓住了……
那麽嬌氣的小家夥,受一點點疼就怕得直哭。掉眼淚都掉的那麽好看,稍微一騙就會傻乎乎跟著人家走了,要擄他簡直比擄一隻小狗還要簡單。
布萊特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了,但是他根本忍不住!
只要一想到他現在有可能身處危險之中,布萊特就憎恨自己怎麽沒有像惡魔一樣的超自然能力可以在薑遲消失的瞬間抓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