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遲被欺負哭了。
沒有人告訴這個血腥遊戲裡的至高神明要怎麽把一個嬌氣的小家夥哄好。
周慕從來不知道怎麽有人這麽能哭,一哭就是一大串眼淚珠子沿著臉頰掉下來,那雙漂亮眼睛都被霧氣盈滿,看不見裡面的星星只能看到一波又一波永遠不會乾涸的眼淚。
但是小家夥哭也不是那種全無形象的嚎啕,咬著唇肉不肯出聲,悶悶地一直掉眼淚,怎麽也不肯抬頭看周慕一眼,卻不知道用了什麽邪術,連同周慕的心一起哭皺了。
像是泡了水的紙團,皺成了軟趴趴的一團。
被帶著倒刺的舌頭舔了肚子會哭,被抱在懷裡的時候還是一直在哭。
周慕腦子裡一團黑線,然後決定嚇一嚇這個嬌氣的壞東西:“如果你再哭的話……”
他威脅似的眯起眼睛,一隻手按在了薑遲嚇得縮起來的肚子上,強行把蜷縮起來的人抻開,擺出肚皮朝天的可憐樣子
“我就把這裡用……灌滿……然後……”
那雙藍眼睛睜得圓圓的,看起來確實像是被嚇住了,一顆滾燙的眼淚順著眼尾掉在了周慕的手背上。
意識海裡的系統感覺自己要被水淹短路了。
小狐狸抱著金屬小方塊“哇”得一下哭出聲來。
這個周慕,不僅是怪物,還是個流氓!
第48章 學園默示錄(二十一)
幽深窄長的過道, 懸在半空的慘白燈光明明滅滅,牆上潑著大片大片暗紅色的尚未乾涸的血液。
“我要……回家……”
一隻畸形的長著黑色利爪的手猛地拍在蒼白牆壁上, 留下一個深紅色的手印。
泛著渾濁暗光的眼睛在暗色的光影裡仿佛兩盞幽幽的提燈。
“回……家……”
怪物慢吞吞地往前走著,肌肉虯結的身上還裹著勉強能看出來是校服的破爛布條,從緊繃的校服下露出來的都是布滿了堅硬鱗片的暗綠色表皮。
就像是某種劣質科幻片裡被核廢水汙染而變異了的蜥蜴人。
一根極長的撬棍在陰暗走廊裡閃了一下,接著直接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在了那隻張牙舞爪撲過來的怪物身上。
怪物像是受驚了似的猛地轉過身,沉重巨大的尾巴甩在地上“啪啪”作響,大理石地板上竟然裂開了密密麻麻蛛網似的痕跡。
“人類!”蜥蜴人吐出猩紅的分叉的舌頭,暴怒地朝著來人揮動鋒利的爪子。
“殺了你!殺了你我就可以回家!”
很可惜的是,蜥蜴人的爪子剛衝到男生眼前, 男生手裡那根撬棍已經冷酷無情地砸爛了蜥蜴人的腦袋。
就像是打爛了一個變質的西瓜。
各種渾濁的液體從那顆頭顱裡飛濺出來。
身形高大的男生皺起眉有點嫌惡地甩了甩棍子上的血跡,一腳把地上還在抽搐的怪物踢開。
“媽……媽……”怪物死前吐出最後的聲音,兩隻發黃的細小眼睛裡竟然還滾出了兩顆眼淚。
不斷閃爍的幽幽燈光下男生側臉上的一小塊灼傷痕跡清晰可見。
他默不作聲地收斂著自己的腳步聲,提起撬棍朝著走廊盡頭走去。
一片死寂的空間裡響起同樣沉默、而緩慢的腳步聲。
沙沙、沙沙。
邵思睿面無表情地貼著牆沿聽著走廊盡頭的動靜, 攥著撬棍的手背上隱隱炸起猙獰的青筋。
從昏迷中醒過來, 他就失去了其他人的下落, 只能憑著自己的力量, 一邊殺怪一邊試圖在迷宮一樣的活動中心裡尋找薑遲。
他那麽膽小的一個人, 一定會嚇壞的。
說不定現在正躲在哪個角落裡淚眼汪汪地等他來呢。
邵思睿固執地不去想更惡劣的那個可能性, 決心一定要找到那個膽小鬼然後把他安全帶出來。
他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還沒有告白,還沒有戀愛。
他可不能就這麽死掉。
要是死了的話,一定會有別的垃圾人趁虛而入企圖把薑遲那個笨蛋騙走的。
光是想著薑遲在別人的懷裡的畫面,就已經足夠讓邵思睿火冒三丈恨不得馬上殺到那個企圖撬牆角的混蛋面前。
那同他一樣謹慎的腳步聲在走廊拐角處就停滯了。
邵思睿悄無聲息地貼到牆壁上, 燈光妥帖地將被無限拉長的影子融入到更深的黑暗裡。
呼吸聲也在靜止中延長。
兩方都能確認對面有人, 但是誰都不願意做那個率先出擊的蠢貨。
然而總是不可能像這樣一直僵持下去的。
倒數了大概三秒鍾時間, 三, 二, 一。
“錚”的一聲,寒光四射!
沉重的金屬撬棍同長劍在刹那之間碰撞出清越爭鳴,火光四濺的那一刻兩個人都看清了對方的臉。
兩人同時一怔。
“操,怎麽是你?”
“居然是你?”
本來因為發現對方是人類而松弛下來的神經在看清楚對面人的臉之後又迅速地緊繃起來了。
莊北也沒想到自己一路找過來,最先遇到的居然是邵思睿這個蠢貨,他面色不虞地收起手裡的長劍,冷冷地質問他:“薑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