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莫蘭,是什麽關系?”
薑遲兩頰因為缺氧和過度的驚惶泛起緋色。其實這點程度對自小野外生存的狐狸來說不過小菜一碟,但是在數據中心評級如此之低的情況下這已經有點到達極限了。
少年咳嗽了一聲,淚眼汪汪地把無力的手掌放在了黑霧伸出的手腕上。
那團黑霧看起來到是容易滿足的很。
因為薑遲的觸碰,忍不住顫了顫發出吃吃的笑聲,立刻松開了鉗製少年的那隻手掌。
薑遲立刻深吸一口氣。
“真是對不起。”那團黑霧居然還彬彬有禮地道歉,“我只是看見你居然眼裡只有這個無用的軀體,覺得有點傷心而已。”
“如果你願意看著我的話,我會開心到死掉的。”
黑霧上下顫動著,笑聲浮誇到了極點,但是很快它像是想到了什麽,語氣裡摻著一點痛恨:“那個死胖子死的真醜,你會不會覺得我品味很差勁?”
黑霧下的那張臉逐漸清晰起來,但是還是看不清五官。
只能隱約看出是個英俊邪佞的男人。
他憂心忡忡地湊近了盯著薑遲的眼睛,莫名讓人覺得像一隻巨大的在主人手底下打滾撒潑的狗。
主人要是願意搓他的狗頭,他就會高興地呼哧呼哧地吐舌頭。
主人要是想離開他,就會被他撲倒用利齒咬開喉嚨。
“真是不湊巧,那個時候還沒來得及完成我偉大的藝術。”
“藝術?”
薑遲終於撫順了胸口,呼吸漸漸地平緩下來。
“那麽醜的屍體也配叫藝術?”
他雙腳踩在厚實的絨毯上,任由那活過來的長長羊絨似的怪物舔舐他的腳面,因為細麻的癢意,粉白腳趾微微地蜷縮起來。
然而少年面上露出一個森冷而豔麗的微笑。
“我不喜歡。”
他倨傲地仰起下巴,宛如玫瑰豎起他美豔卻無用的尖刺:“讓我看看你真實的水平,現在就要,否則別怪我討厭你。”
黑霧果真吃他這套。
他顯然被“主人”的態度嚇到了,用討好的語氣一邊舉起手說:“當然,當然,現在就能看,我帶你一起去。”
薑遲指指莫蘭的身體:“我想要他!你可以進去的吧!”
他的語氣高高在上,蠻橫而無禮,嬌縱得不行。
黑霧被吃得透透的,立刻說:“當然沒有問題。”
他看起來對莫蘭還是有點嫌棄,不情不願地撇了撇嘴角,然後融入了男人的身體。吃了強力迷魂藥的男人驟然睜開了眼睛。
薑遲雖然心裡有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
“莫蘭”笑眯眯地彎起眼睛,慢吞吞地站起來整理好身上被扯得亂七八糟的衣物,面上表情看起來還有一絲嫉妒。
“公主,請吧。”他彎了彎腰,伸出一隻手掌。
薑遲現在終於有了點力氣,他抬手拿住了那柄黃銅燭台,懶得看黑霧一眼,從鼻腔裡輕輕哼了一下:“還不快點帶路?”
被冷落了黑霧,或說真正的夜魔也不覺得生氣。
他臉上依然勾著輕佻的笑意,薑遲看慣了莫蘭溫柔輕緩的神情,現在看夜魔附身後的莫蘭露出過於輕褻的表情總覺得哪裡不舒服。
怎麽想都是夜魔的錯。
男人心情很好地走在前面帶路,他甚至還哼著歌,樂顛顛地搖著手裡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出的鑰匙。
一顆黑白相間的玻璃珠咕嚕嚕地滾到地上。
被夜魔渾不在意地一腳踢開。
重新回到地下室那扇被重重鐵鏈鎖住的大門,夜魔口中很不屑地哼了一聲:“以為鎖起來就不存在了嗎?”
“那些該死的人不是還是照樣還在礙眼嗎?”
他很無奈似的攤了攤手:“果然還是殺掉了更順眼啊。”
沉重的鐵鏈掉在了地上,神秘的大門被用力推開。
薑遲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總覺得會看到一些不好的東西呢。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猜想也沒錯。
偌大的地下室被各種“藝術品”擺放得滿滿當當。
米白色的動作猙獰的骨架,記錄著死者生前最後一幕慘狀的油畫,泡在福爾馬林裡的那些在警察卷宗裡失蹤的肢體。
栩栩如生的油畫把受害者驚恐的表情完美地記錄下來,大片大片毫不吝惜的紅色油彩令觀者仿佛身臨其境,目睹著被開膛破肚的人鮮血流乾力竭而死。
薑遲胸口一陣反胃。
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少年雙腿幾乎如面條一般軟倒,強撐著最後的力氣逼迫自己拿穩了燭台。
“這些,都是我珍藏的作品。”夜魔張開手臂,笑容張狂,“除了那個沒品的家夥以外,你是第一個見到它們的人。”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為你創造出更多,更多的藝術!世界會為我們瘋狂的!”
薑遲表示大可不必。
他一邊可有可無地附和著男人,一邊偷偷地找有什麽可以帶出去的證據。
一張中式的博古架上放著一個相框。
相框?
薑遲愣了一下。
系統道:“十九世紀,照相機已經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