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湛藍的眼眸無辜又迷茫地望著他。
是全身心依賴人的模樣。
好容易相信別人。
好容易被騙。
“很簡單。”
神父抬起少年尖俏的下巴,微微彎下腰,面無表情地同他平視,那枚掛在胸前的銀質十字架在半空中晃呀晃,鑲著紅寶石的尖端閃著冷酷而鋒利的光。
“只需要清潔,就可以了。”
第18章 霧都凶靈(十八)
神父身上很冷。
潔淨白皙的身體周遭飄浮著一股淡淡的從未聞到過的香氣。
這是薑遲在神父湊近的時候發現的。
“你身上有他留下的印跡。”自稱伊利亞的年輕神父垂著銀月似的眼眸低低地做完晚間祝禱,接著才來關照這個孤零零坐在長椅上的男孩。
他似乎並不關心明明是個男孩子的東方人,為什麽穿著豔麗到極點的女式長裙,透著一股無名寒意的冰白手指視若無物地撩開層層疊疊的裙紗。
薑遲在那隻手即將觸到小腹的時候及時出手按住了他。
他顯然弄不清楚這些人為什麽一個個都喜歡上手撩他的裙子,濃密睫羽慌亂地顫了顫,抿起被吻到發紅的唇肉。
“我……”
薑遲還沒有發現自己小腹上多了一個莫名的詭異印跡,他只是直覺不喜歡這樣。明明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在這些人面前總有一種赤/身/裸/體,無處遁形的感覺。
就算放在人類的世界,隨便撩別人裙子也是耍流氓的惡劣行為吧?
伊利亞神父眼眸裡的毫無感情的銀光似乎變得更明亮了一點。
薑遲有點怕他,想到自己畢竟還要求這人幫忙呢,有點委頓地垂下眼尾,兩腮的軟肉微微鼓起,一想到人家神父也只不過是想好心幫助自己,甚至還老老實實地道歉了:“對,對不起。”
“我只是有點害怕。”
怕什麽呢。
薑遲這就說不清楚了。
或許是來自小狐狸對潛在危險的敏銳直覺吧。
神父靜靜地望著他,冷月的銀光灑在男人俊美無儔的臉上,像是沐浴在信徒祝福下受聖光洗禮而出生的神子。
神的話,怎麽會有那種肮髒的想法呢。
薑遲瑟縮了一下,惶惶地在男人微涼的視線中慢吞吞地展開了自己的身體。
像一朵羞怯的花,慢慢地綻開了柔豔的花瓣。
“乖孩子。”
薑遲不確定伊利亞是不是有笑,他太冷了,就算是微笑也更像是薑遲自己一晃而過的錯覺。
男人拉住少年的一隻手。
薑遲覺得不太好意思。
男人看起來很愛乾淨,黑色神父袍上看不到一粒泥點,越發顯得皮膚都白的發光。
不太像活人,更像是一具冷冰冰的雕像。
薑遲剛剛被按在黑霧裡的時候手掌在磚牆上蹭髒了,事實上他現在整個人都髒兮兮的,看起來有一種委頓的可憐。
一隻髒兮兮的剛受了委屈的小流浪貓。
好心的伊利亞神父牽著少年柔軟的手掌,並不在乎上面是不是沾上了別人的痕跡。
反正可以洗掉的,不是嗎?
薑遲發著抖,任由男人脫掉他身上一層又一層的長裙。
繡著藤蔓和花枝的揉皺的雪色裙子逶迤著落到地上,像是一地流淌的靜靜月光。
薑遲偶爾抬眼看著穹頂上輝煌的壁畫,還有在月色下格外清晰的玻璃花窗,總有一種無數神和天使正注視著自己荒唐行徑的羞恥感。
他連眼皮上都泛出不堪羞恥的紅色,顫顫巍巍地伸手握住男人剝開他最後一層裡裙的手指:“伊利亞神父,我們真的……要在這裡嗎?”
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真的好奇怪啊。
偏偏神父聖潔無比的眸光叫薑遲懷疑是自己想太多,他只能老老實實地聽神父說這一切都是為了驅除他身上沾染的不潔之氣。
薑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依稀記得西方的驅魔電影裡好像都有這一出,再嘰嘰歪歪的還要給人家添麻煩。
他問系統:“這個惡魔印跡是什麽?”
系統嘩嘩地翻開那本厚厚的破破爛爛的鬼怪圖鑒,翻到西方大類認真研究了一會兒才說:“接受惡魔印跡的人類會根據紋路的不同轉化成為不同的惡魔。”
“您身上的圖案,經過鑒定,會成為一隻魅魔呢。就是頭上長角還會有尾巴的那種。”
“被轉化成功的話就只能留在這個世界哦。”
意識海裡的小小薑遲搖了搖腦袋上的耳朵,很猶疑地說:“可是長角的話,我的腦袋上已經有耳朵了,沒有地方長了吧?”
“長兩根尾巴好像也不太美觀。”
系統:“……這是重點嗎?”
“重點是……”薑遲怒視系統手裡的鬼怪圖鑒,“這是什麽意思,你也太光明正大了吧,別遮掩了,其實你也是新手對吧!”
不過不管怎麽說,了解到這個所謂的惡魔印跡是什麽之後,薑遲確實有點慌了,為了能洗去印跡,清潔所謂的不潔之氣,他只能懵懵懂懂地用嘴巴咬住了長長的裡裙,主動把裙子掀開給神父看。
他自己是看不到被裙紗遮掩的小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