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孤的溫泉都弄髒了。”
薑遲撇撇嘴,阿麗莎只是著了魔似的握住少年冰白色的腳腕:“我錯了,我錯了,陛下。”
小皇帝像是終於玩夠了,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細作,到頭來也不過如此嘛。
“算了,沒意思,滾下去吧”
……
第二日闔宮裡都知道小皇帝寵幸了那位越國上貢的碧眼美人,並封為了蘭昭儀。
這還是小皇帝登基至今,后宮裡第一位有品階的美人。
后宮上下頓時忙碌起來,那比常人要高挑許多的蘭昭儀看著倒是好脾氣的模樣,見誰都是溫柔笑意,一時間新來的小宮女們都蠢蠢欲動,想要分配到蘭昭儀的宮裡去伺候。
說不準也能跟著享享福呢。
來了這裡連皇帝都沒見過幾次,說不準到了蘭昭儀的宮裡還能多見皇上幾次呢。
唯獨那些年長的宮女們冷眼看著這群躁動不安的新人,唇邊泛起一絲憐憫似的冷笑。
織荷有點猶豫,小心翼翼地拉著一位同自己交情要好的老宮女問道:“姐姐,為什麽你們都不想到蘭昭儀的宮裡去呢?那裡不是比這裡要清閑得多,連月例也多幾塊呢。”
那位年長些的宮女抿著一點看著自找死路的愣頭青的憐憫,同織荷道:“我也是看你機靈才同你說幾句。”
“那位蘭昭儀,指不定能活到什麽時候呢。”
織荷眼瞳放大,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腳下一路躥升到頭頂,叫她不自覺打了個寒噤。
這是這次下手的,不知道是攝政王還是席丞相。
織荷跟著去關雎宮伺候的時候,率先看見的是怒氣衝衝的攝政王。
這真是太奇怪了,織荷心想。
若是真將小皇帝當做親侄子教養,后宮充幾個美人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也是為皇家開枝散葉。
這麽死死地教管著,不允許小皇帝親近任何一位美人,實在是叫人很難不多想。
若是嫌棄美人不夠格也不該,這世間哪裡還有美人能比得上陛下呢?
小皇帝這時候還睡著,不知道是做了什麽噩夢,緊緊地抱著被子,好看的眉毛都微微地蹙起。
身上的寢衣都揉皺了,半邊luo露在空氣中的肩膀在亮起的鵝黃燈光下泛著玉質的瑩潤光澤。
薑遲做了噩夢。
夢裡看見了他早逝的母妃,女人穿著那身她最愛的天水碧宮裝,發髻雍容,像一尊精致的陶瓷娃娃,懸吊在碧霄宮中的房梁之上。
她死的時間有些太久了,風從窗外進來,吹得屍體都微微地搖晃。
黑漆漆的宮室裡,只能看到女人僵冷的屍體。
那張如花似的容顏妝容精致,神情卻猙獰至極,宛若修羅惡鬼,瞪大了一雙充血眼眸死死地瞪著自己的幼子,似乎是在質問他為什麽不來救她。
薑遲惶然地望著死不瞑目的母妃,嘴唇囁嚅地想要解釋些什麽,還沒來得及開口,卻驟然被一條大蟒纏住了腰身,卷進了無邊的黑暗。
那蟒蛇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怪物,比薑遲活生生一個人類都要粗壯許多,卷著他的小腹,冰涼黏膩的蛇信舔舐過他的臉頰,唇珠,一直曖昧地滑落到深陷的頸窩。
薑遲壓抑不住喉間滾出的shen吟,一邊瑟瑟地發著抖,努力想要睜開眼睛。
“就累成這樣?連醒都不願醒嗎?”
男人冰冷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薑遲猛地在一片明黃中睜開眼睛,正好和薑昀四目相對。
薑遲四肢都僵了僵,慢半拍地意識到夢境裡纏著自己的大蟒就是薑昀。
穿著玄黑衣袍的男人坐在龍床邊沿,一隻手壓著少年單薄肩胛,在那冰白皮膚上留下一片緋色的掌印。
薑遲哆嗦了一下:“皇,皇叔……”
“還知道我是皇叔,看來小遲還不算是真被那越國美人勾了神志。”薑昀淡淡道。
男人冷著臉的時候壓迫感比平時更盛,薑遲裹著被揉皺的寢衣主動環住了攝政王的腰把自己埋進了薑昀的懷裡。
少年才剛剛睡醒,滿臉都是懵懵懂懂的粉色,身上浸著好聞的淺淡香氣,連聲音都格外柔軟:
“皇叔誤會了,我與那阿麗莎並無僭越。”薑遲被修剪圓潤的指尖攥著攝政王的衣袍,細細地解釋道。
“我只是……不想叫越國的使臣起疑罷了。”
“難為他們送進來,越國國君生性多疑,若是不給個面子,難保邊境又要出什麽亂子。”
一切都合情合理。
然而薑昀只是勾著唇角,黑沉眼底卻並無笑意:
“小遲,變聰明了。”
第153章 暴君(七)
皇帝對這新入宮的蘭昭儀似乎喜愛的緊。
今夜竟然是又召見了。
阿麗莎, 或者說越國細作慕心撩開那些垂落的紗幔時驀地怔了怔。
小皇帝今天穿了件利落的緋色短打,發頂戴一頂紅寶石嵌金冠,鴉黑色長發被收束在發冠中梳成了高馬尾, 正背著手站在一扇花鳥屏風前打量著什麽。
小皇帝聽到了腳步聲, 回頭見慕心到了就露出一點淡而矜貴的笑意。
少年紅衣高冠,恣意風流。
冶豔得驚人。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