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代價, 你們真的承受得起嗎?”
……
薑遲從婚房裡逃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幾個被村民抓走的學生們。
一頭銀白色發辮的少年斂眉凝神, 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到處堆疊的腐葉, 以防把葉子踩碎了發出動靜把那些村民招來。
婚房位於年代久遠的古老宅院裡,薑遲一出門就望見懸在中天的血紅色天幕。
整個世界在紅光的籠罩下顯現出不詳而詭異的氛圍。
幾個老婦人正匆匆忙忙地抬著什麽從庭院中穿過,一邊還低聲交流著什麽。
薑遲悄無聲息地跟在她們身後,直覺這些村民們應該知道些什麽。
那些綴在發尾上的隨著走路會發出響聲的小鈴鐺都已經被他解下來丟在了那間婚房裡。
估計山神醒過來之後,就只能看到他逃跑的小妻子留下的無聲嘲諷。
“這次的祭品山神大人一定會滿意的吧?”
祭品?薑遲抖了抖敏感的耳朵。
“都是年輕的身體呢,不知道我們可以分到幾年……”
“好不容易騙過來的學生,壽命比那些不中用的老東西多多了吧?”
“起碼可以再這麽苟且好幾年吧。”
這些老婦人們沒有發現身後跟著一隻小尾巴,踮著穿著繡花鞋的腳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後山挪去。
中間遇見幾個差不多大的白發老頭,層層耷拉下來的衰朽的眼皮下渾濁眼珠透露出一線貪婪而滿意的光。
少年天空一般的湛藍眼眸裡流露出難以掩藏的驚懼,他終於發現有什麽不對勁了,只能哆哆嗦嗦地向系統求證:“這個村裡,好像除了我和曲骨,沒有一個年輕人。”
“是的呢。”
其實像這種偏遠的連水電都不通的落後山村,年輕人待不下去應該是正常的,只是憑剛剛聽到的話,可能真相遠不止於此。
這些村民或許是故意放出複生蠱的消息誘騙這些學生千裡迢迢奔赴山村,然後通過邪惡的巫術吸取年輕人的生命,以達到讓自己長生不死的目的。
電影裡都是這樣放的。
薑遲這時候有點感謝在假期陪著自己刷了大量恐怖片的系統君了,否則一無所知的小狐狸早把自己玩沒了。
薑遲謹慎地跟在那些老嫗身後,看她們慢吞吞地踩著步子來到荒草叢生的後山。
長時間無人打理的植被過於茂密,無數橫七豎八伸出來的枝葉把視線遮擋得嚴嚴實實,要不是這些老太喜歡穿大紅大綠顏色鮮豔的傳統服飾,薑遲就要跟丟了。
沿著一條被踩出來的小徑進入了一個黑漆漆的山洞。
所幸狐狸的視線要比人類靈敏上很多,不至於兩眼一黑只能靠直覺走路。
饒是如此,薑遲還是小心地把自己縮成一團扶著岩壁一點一點往更深處挪動。
“你知道,蠱是怎麽煉出來的嗎?”
“嗯?”
薑遲皺起眉抬起一隻腳,他沒有穿鞋子,雪白腳掌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玉質地的微光,一種黏膩的觸感糾纏著他的腳心。
像是……被舌頭舔過似的。
好奇怪。
但是薑遲心想自己已經是個成熟的無限流玩家了,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事情大呼小叫的,因此他強行把這種怪異的感覺壓抑在了心底。
系統抱著它的新手百科全書一字一句念到:“所謂蠱術,就是把五種劇毒的毒物放到一口窄小的瓦罐中,不給任何食物,毒蟲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自相殘殺,吞噬同伴,到最後瓦罐中就只剩下最後一隻蟲。這一隻,就是積聚了所有毒性,吞噬了全部力量的,蠱。”
薑遲愣了愣,感覺全身有點涼。
他哆嗦了一下,有點遲鈍地眨了眨眼睛。
根據他得到的信息,那群村民把外來的學生們都關在了形狀肖似瓦罐的地下洞穴裡。
難道這些村民是要拿學生來煉蠱嗎?
用活人煉蠱,恐怖起來了。
“我們現在去救人,還來得及吧?”小狐狸還抱著一點希望,心想這才過去多久呢,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
一隻冰涼的手從黑暗中伸出來捂住了少年的嘴。
薑遲驚詫地睜大了眼睛。
藍眼睛裡覆著一層顫動的水光。
薑遲真的會懷疑自己是flag成精。
“唔唔!”少年試圖掙扎,那人卻按得更緊幾乎把人完全按在了自己懷裡。少年雙手都被人反剪禁錮在身後,垂落的雪色發絲在掙扎間拂過身後人luo露的脖頸,帶來細細麻麻的微涼癢意。
“別出聲。”身後傳來一個年輕的低沉聲音。
薑遲愣了愣。
他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卻死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不是謝池,也不是陳旭……
啊,他想起來了,是那個學生隊伍裡總是不說話還喜歡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家夥。
是自己人就沒有事了。
緊繃的心弦總算可以放松下來,少年眨眨眼睛示意自己會聽話,濃長睫羽掃在男人的虎口處,泛著一點古怪的感覺。
白渡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松開捂住薑遲的手,但還是很不放心地拉住了這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小家夥:“怎麽只有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