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賴是雙向的。

　　可能在別人看來，是哥哥在照顧妹妹，生活在那樣的家庭裡，更多的是兩個孩子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路擇清的聲音很溫柔，徐音音心裡的恐懼頓時消散了不少，她再怎麽成熟也不過是個16歲的孩子，原來的父母家庭對她再不好，也是她的家。

　　她舍不得的不是那對父母，而是家散了，他和路擇清的聯系好像也會這麽散了。

　　徐音音也不想自己那麽軟弱，不想自己太過依賴路擇清。可從小到大，只有路擇清照顧她，保護她，陪著她。

　　路擇清離開家後，徐音音不敢去打擾路擇清，每次聽說路擇清回來，她總會按耐住欣喜，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一些。

　　她怕打擾路擇清，也怕自己成為路擇清的負擔。

　　“音音，我們倆是一樣的。所以你不要怕。”

　　“……嗯。”徐音音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哥，謝謝你。”

　　“也、也幫我謝謝江、江司鬱。”

　　“你自己和他說。”

　　徐音音懵了一瞬，路擇清笑道：“道謝要對著當事人比較有誠意。”

　　路擇清開了免提，江司鬱清了清嗓子，“妹妹好。”

　　“江、江……”

　　“你怎麽喊清清的就怎麽喊我。”江司鬱笑了，“我長得還挺帥，看著也不凶吧?怎麽那麽怕我?”

　　“司、司鬱哥哥，謝謝你。”

　　徐音音不知道自己鼓起多大的勇氣才喊出來，那可是江司鬱。

　　“不用謝。”

　　江司鬱沒想到小姑娘的聲音聽起來怯生生的，和視頻裡冷靜地舉報父母拐賣兒童的模樣不同，想來那段視頻應該錄了很多次，做了很多次的心理建設。

　　“你很勇敢。”江司鬱誇她。

　　“我和你哥是朋友，有什麽事我也可以幫忙的。你哥說得對，你可以依賴他，也可以依賴我，所以不要害怕。”

　　徐音音現在已經不怕，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剛拿到報告，一時找不到人傾訴，那種不知道自己從哪來，又隻身一人的感覺不太好受。

　　但是她不是一個人。

　　她沒有父母，但是有哥哥。

　　“嗯，謝謝司鬱哥哥。”徐音音欲言又止，聲音有點遲疑，“你和我哥哥只是朋友呀?”

　　問完之後，徐音音又立刻道歉，“對不起，我……”

　　“我和你哥在談戀愛。”

　　江司鬱說完就對上路擇清看過來的視線，江司鬱神色如常地又補上一句。

　　“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可以找我，不用覺得麻煩。”

　　路擇清默默收回視線。

　　“學習不要太累，照顧好自己。”路擇清想到現在是暑假，開口問了一句。“要不要來A市玩?”

　　“我在老師家挺好的，其實我想考B市一中，老師說我這學期進步很大，是有機會上。哥，我想試試。”

　　“好，要注意休息。”

　　“還有一件事。”徐音音和路擇清聊了一會，忽然有些想開了。“哥，我想找一下我的親生父母，就是找找看……如果他們……”

　　路擇清知道徐音音要說什麽。

　　徐音音畢竟才16歲，比起路擇清這個哥哥，徐音音更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有父親和母親的家。

　　“找吧。要是找到了，他們也對你好，那最好不過。”路擇清還是給徐音音打了一個預防針，“如果找不到也沒關系，你還有我。”

　　“嗯。”

　　“哥，你想找嗎?”徐音音說。

　　“早上派出所的民警聯系我了，說正在調查十幾年前的一個拐賣案，或許我們都可以找到親生父母。”

　　“不了。”

　　路擇清語氣平淡，他不用找，他知道原主是戚家的孩子，也沒打算回戚家。

　　徐音音不理解路擇清的想法，“為什麽呀?”

　　“我都成年了，或許他們也有了別的孩子。”

　　他和徐音音不同。

　　他已經20歲了，是一個獨立的成年人。

　　路擇清想到的是，戚南年紀比他小，大概是在他之後，戚家領養的孩子。

　　不管是出於愧疚還是心裡慰藉，戚南已經被他們領回家。一個是養在身邊十幾年，一個是流落在外十幾年。

　　血緣關系和朝夕相伴比起來，路擇清說不清哪個更重要。

　　他不想被拿來比較，也不想嘗試去融入一個新的家庭。不喜歡麻煩，更不擅長處理這種複雜的關系。

　　路擇清和戚南不對付，在外面他可以不搭理戚南。回到戚家，是相看兩相厭，還是表面上的兄友弟恭?

　　真起了矛盾，是幫親生子還是養子?

　　或者一碗水端平，當個和事佬?

　　路擇清能想到的只有麻煩，他不回去，對戚家和他都好。

　　掛了電話，路擇清慢吞吞地走在街上，江司鬱沒想左右路擇清的想法，他陪著路擇清慢慢地走在樹蔭下。

　　江司鬱嘴上沒說，他看出路擇清有點口是心非。看著灑脫，不打算找。要真不在意，情緒根本不會受到影響。

　　“過兩天有個雙人封的雜志拍攝，你要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