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沒有參加討論,一直保持著閉眼的動作,直到聽到這些人討論越來越朝著顧雲舟和陰謀論的方向轉去,這才拿起旁邊的拐杖,用力地敲打了三下地面。
“會長。”
有人喊道。
血獵會長這才慢慢的睜開眼,比起他外表的衰老,他的眼卻又亮又暗——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同時出現在眼中,讓他看起來又像是深不可測的深淵,一方面又不會讓人覺得太難靠近。
“你們到底在怕什麽。”血獵會長問道。
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眾人沒有回答。
血獵會長也不需要他們的回答:“你們怕的到底是血族,還是些別的東西?關於顧雲舟的事我一早就知道了,你們也無需懷疑他的用意,他的確是在為人類著想。”
金色徽章臉扭曲了下,但在血獵會長的注視下,沒有敢開口。
“至於血族最近突然消失的原因,是因為和我們有合作的打算所以再示好罷了。”
顧雲舟不傻,當然不會把紀昭明覺醒困難的事說給血族,否則血獵不會想著談判,而是直接一網打盡了。
顧雲舟有私心,一方面他既不希望人類被血族吞噬,另一方面,也希望紀昭明安好。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是如此貪心的一個人。
所以他選擇藏起來紀昭明覺醒的這件事。
再加上顧鶴為了紀昭明覺醒的事忙前忙後,乾脆和血獵工會談了個交易,他管控好血族,血獵工會管控好血獵,互不干擾,由顧雲舟負責監督,等紀昭明安頓下來後,再繼續談交易的事。
哪怕血獵會長從回來的人情報中猜測的出血族親王的力量還沒覺醒,但到底覺醒到了哪個地步呢?要知道哪怕是剛剛覺醒的紀昭明,也逼的他們的人落荒而逃。
更何況,血族從來沒有主動和人類談和的先例——他不清楚這件事的提議者其實是顧雲舟。
然而就算不知道這件事,血族願意坐下來和人類談談這件事,也已經夠驚訝的了。
能有一個願意談和的血族親王,對他們而言,也是個好消息,否則倘若讓顧鶴當了王,顧鶴可不是會憐憫人類的主。
“會長的意思是,有意向和血族合作?”有人試探地問道。
“不行。”金色徽章立馬打斷道,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血族向來不按常理出牌,說不定就是拖延之計。”
血獵會長眼皮一抬:“你們不是想殺了血族親王的嗎,成功了嗎?”
“那——那是因為人手不夠!”金色徽章道,“我們當時不知道血族親王蘇醒,所以帶的人馬不夠,這次我們準備完全,定能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血獵會長靜靜地看著他。
在這個目光的注視下,金色徽章的底氣也越來越輕,最後接近於消失。
他視線在整個圓桌上一掃而過,最後在內心裡歎了口氣。
如果會裡都是這種人,他們又拿什麽和血族競爭呢。
幸好把顧雲舟給忽悠過來了。
血獵會長開口說道:“創立血族工會,是為了讓人類能夠更好的立足,而不是為了發起戰爭,不要本末倒置。”
*
血族並不知道血獵會議的事,他們正準備等待著自家王能力覺醒,為此,按照顧雲舟的要求,特地將房間改成最適合的樣子,並且還罩了一層隔離,防止覺醒的力量波動到別的血族。
畢竟這可是血族親王。
紀昭明身旁分別站著顧鶴和顧雲舟,距離覺醒的時間還有5分鍾,他一步跨進了棺材裡,慢慢躺下。
嗯,哪怕躺進去過無數次,每次還是會覺得有點奇妙。
血族親王覺醒時會下意識對自己的領地進行掃蕩,所以顧鶴確定他進去後,又俯下身,在紀昭明的手環上敲了幾下,無聲地提醒後便說道:“我在外面等候王。”
“好。”
等到顧鶴離開後,紀昭明便閉上眼,在自己的“床”裡聽著滴滴答答時間流淌的聲音,同時被掩蓋的時間聲中,他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
紀昭明睜開眼,喊道:“顧雲舟?”
“嗯。”顧雲舟看了一眼時間,說道,“精神力覺醒後可能會陷入精神世界裡,如果情況不對,我會把你喚醒。”
“好。”紀昭明答道。
時鍾發出噔的一聲聲響,提醒著時間的到來。
幾乎是他聽到鈴聲的那一刻,身體裡的能量不受控制地開始外露,他看到了身下的棺材有一條裂縫,從下往上。
不對,他應該是看不到這些東西的。
“深呼吸。”
一隻手緊緊摁在紀昭明的手腕上,從經脈裡流淌進了另一股令人平和的氣息,紀昭明的躁動慢慢止住。
然而這種平和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便從身體的疼痛變成了大腦的疼痛,像是有無數根尖銳的針一樣,不斷戳著頭皮,紀昭明的手緊緊摳住低下的棺材,劃出一道痕跡來,他雙眼通紅,一瞬間,覺得自己肚子裡空無一物,餓得不行。
整個房間裡只有一隻獵物。
他另一隻手拽住顧雲舟的手,同時獠牙長出,像個小炮彈一樣,速度飛快地撞倒顧雲舟,同時跨坐在他的身上,眼睛發紅,“血?”
然而找了許久,他沒有發現哪裡有血,隻得蹙起眉頭,憑借著本能在他的脖頸上咬上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