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他不等唐立波反應,看向旁邊穿黑色T恤的青年:“白鳴,給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紹。”
剛才把唐立波往死裡懟的男生站了起來,嘴角噙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新任技術二部部長,白鳴。”
一道道視線落在他臉上,有驚訝的,有好奇的,也有果然如此的。
而此次臨時股東大會的發起者唐立波本人,卻仿佛被排除在了漩渦之外,可悲地發現,結局和他的預期竟是天差地別。
“具體交接各部門與二部私下對接,散會。”
謝肆言起身離開,唐立波終於如夢初醒反應了過來,他連忙衝到謝肆言面前,雙眼通紅地指控:“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吧?你早就想開除我重組二部了,但你全程沒有任何表示,你只是把唐猛送進監獄,又一步步誘導我交出股權,最終的目的就是要把我拉下水!”
謝肆言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這仿佛是某種默認,唐立波雙手握拳,冷笑出聲:“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冷血動物!怪不得你父母離開了你,你奶奶也隻想控制你,這麽大個謝家,到最後竟然沒一個人和你親的!”
唐立波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霎時噤了聲,偌大的會議室落針可聞。沒有人想撞見謝肆言這種豪門秘事,當場看見他出醜,目睹他的大發雷霆。
會議室門口,謝肆言在一眾高管間開口,他表情冷淡,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是道:“送唐董回去休息。”
林秘書會意,立刻指揮保安控制住情緒失控的唐立波。
“謝肆言!”唐立波開始掙扎起來,“你給我等著!你會遭報應的!總有你後悔的那一天!”
謝肆言一言不發回到總裁辦公室,厚重大門關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
世界安靜下來,腦海中的聲音卻越發清晰。
時而是幼兒園老師的聲音。
“好奇怪,謝家那小孩兒從來都不和別人玩,有人特意找他,他也愛理不理的。該不是有自閉症吧?”
時而是父母失望的表情。
“我們這次去冰島,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嗎?就當做家庭旅行呢?”
又或者是謝老太太的埋怨。
“你這孩子哪裡都好,就是太冷了,和本家的人也不怎麽親。這樣的你以後可怎麽辦啊?依我看,還是得趕緊找個對象安定下來。”
……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一起指控他性情冷酷,親情淡薄,友情淺淺。
謝肆言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放在額前,甚至已經幫那些人想好了下一句:你連辦公室裝修都沒有人情味兒,全都是黑白灰。
突然間,黑白灰之中出現了一抹明亮的黃。
謝肆言怔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那是顏慎語之前送他的向日葵,被他裝瓶後放在了辦公桌上。經過了這麽多天,哪怕他再用心呵護,金色的花朵也已經漸漸枯萎。
謝肆言收回視線,想叫秘書進來把花拿走,撥通內線前一刻,他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顔慎語:“謝總好,我是顔慎語,謝謝你昨晚送我去醫院。很抱歉弄髒了你的領帶和手帕,我買了新的送你,應該快到你公司了。”
夏日正午,烈日當空。房間裡,顏慎語躺在沙發上,一邊吹空調一邊敲出了這行字。
他本來只是通知一句,甚至沒想要得到總裁大人的回復。
然而下一刻,謝肆言電話打了進來:“你還要多久到?”
顏慎語:“……”
在這股令人尷尬的沉默中,謝肆言這才反應過來了:“謝禮不是你親自送過來?”
顏慎語:“……”
為什麽謝肆言會產生這種錯覺?覺得自己會親自給他選禮物,然後再開車送過去?
實際上顏慎語壓根兒沒出門,他直接在微信聯系櫃姐下單,再讓櫃姐幫他找跑腿送到謝肆言公司,效率空前,哪裡還用得著他本人忙前忙後。
但畢竟是感謝人,顔慎語也不好表現得如此不用心。頓了頓,他挑了個委婉的表達方式:“我怕打擾你工作,讓人把東西放在前台了。”
謝肆言卻冷哼一聲,不悅道:“這就是你的誠意?”
?怎地,不領情就算了,還學會給人扣帽子了?
顏慎語也來了脾氣:“不要就還給我。”
“誰說不要了?”謝肆言深吸一口氣,仿佛做出了極大的讓步,“你親自給我送來,我就要。”
“呃……”顏慎語相當無語:“這麽熱的天氣,我撒把玉米在地上,都能現場做爆米花了,你還讓我出門。”
“再帶束花,”謝肆言強調,“我要向日葵。”
就沒見過這麽蹭鼻子上臉的。
顏慎語忍無可忍,直接道:“我給你送束菊花好不好?反正都是黃的!”
沒等謝肆言回答,顏慎語已經啪一下掛斷電話。
想起話還沒說完,他又發了條語音過去:“我叫跑腿給林秘書送去了,你愛要不要。”
說完後,他打開跑腿軟件下單了一束花,在菊花和向日葵中猶豫了好一陣,最後還是良心發現,給謝肆言選了一束向日葵。
算了,他是個好人,不和這種人一般計較。
野火科技總裁辦,謝肆言被顏慎語粗暴掛斷電話,本該是生氣的他,此刻卻眉目舒展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