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根本穿不透,乾乾澀澀的,仔細一碰,還有些小小的疙瘩。
謝肆言好不容易才取下來一個,看著這個棗核大小還帶著小鉤子的東西,有些茫然:“你在我頭上放了什麽?”
“蒼耳,也叫卷耳,”顏慎語的聲音傳來,“《詩經》學過嗎?「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置彼周行。」”
謝肆言皺了皺眉:“你……”
顏慎語:“你不是說隨便我碰嗎?”
謝肆言改口道:“你從哪裡來的蒼耳?”
顔慎語:“牛身上取下來的。”
“呃……”
“過來,幫我取下來,”謝肆言衝他伸手要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奈,“我下午還有會議。”
“不好意思,我要去拍照呢,最近設計沒靈感,要好好工作了。”顏慎語卻已經背著相機起身離開,黃色軟殼衝鋒衣在綠色的草地中留下一抹亮色。
謝肆言看了許久,直到那抹亮黃色從視線中消失,這才低頭掏出手機看了眼頭髮。
隻一眼,就讓他愣在了那裡。
謝肆言哭笑不得地放下手機,對著手機前置攝像頭抓了一中午的蒼耳。也還隻拆了幾個下來,這種叫蒼耳的植物比他想象中頑強太多。
於是當天下午,野火科技海外事業部會議上,總裁謝肆言頂著一個雞窩頭出現在鏡頭中,驚呆了屏幕前的每一個人。
……
顏慎語踩著夕陽的光線回到營地,隔得老遠就看到謝肆言支著腿坐在小桌子前,桌上放個筆記本電腦,似乎還在辦公。
聽到腳步聲,謝肆言抬頭看了他一眼,頭上依舊趴著許多蒼耳,神情哀怨又委屈。
“噗……”顏慎語沒忍住笑了出來,難以置信道,“你就這樣和那些下屬開會?”
“不然呢。”謝肆言反問,眼中的哀怨更濃了。
“至少也可以帶個帽子遮一下嘛。”
謝肆言:“沒想起來。”
顏慎語掏出手機,偷偷拍了好幾張照片,這才又問:“他們沒笑你?”
“他們敢?”謝肆言臉色沉了下來。
顏慎語又想笑了,完全無法想象謝肆言以這副模樣教訓下屬的表情。
他壓下上翹的嘴角,主動走了過來:“好了,別生氣了,我幫你取下來吧。”
謝肆言沒吭聲。
顏慎語佯裝要走:“不要我走了啊!”
“要。”謝肆言連忙抬手拉住他。
取蒼耳是個精細活兒,顏慎語讓謝肆言坐到陽光裡,他就著夕陽的光一根根頭髮捋下來。
謝肆言坐在小馬扎上,肩寬背闊,兩條有力的胳膊搭在大腿上,兩條長腿隨意伸展,感受著顔慎語的指尖穿過他發梢。
顏慎語手快,不一會兒就取下來好幾顆。
“拿著。”他拿不了那麽多,扔在地上又怕不小心沾上,就碰了碰謝肆言肩膀。
謝肆言聽話地攤開右手,顏慎語把手裡的蒼耳放進去,抽手時卻沒抽回來,被謝肆言握住了。
“別鬧,”顏慎語另一隻手拍了下謝肆言後背,威脅道,“你明天不想頂著這頭蒼耳回去吧?”
謝肆言靜默片刻,默默松開了右手。
等他把謝肆言頭髮全部打理好,太陽已經下山,風變得涼爽起來,天邊一輪彎月,散落著碎鑽一般的星星。
謝肆言點起油燈,暖黃色的光芒瞬間鋪開,驅散了夜幕的藍。
午餐謝肆言翻了車,晚飯顏慎語自告奮勇要當大廚。
網上有很多教做意面的視頻,顏慎語挑了個播放量最高的,按照步驟一步步操作起來。
做完後顏慎語嘗了一口,驚訝地睜大了雙眼:“這真的是我做的嗎?也太好吃了吧!”
謝肆言:“這麽好?”
“真的,你嘗嘗。”顏慎語挑一筷子意面過去,眼睛亮晶晶的,“怎麽樣?好吃嗎?”
謝肆言嘗了嘗,兩秒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蒜香很足,奶香濃鬱,蝦仁鮮嫩,面的硬度也剛剛好,”謝肆言總結道,“很棒的意面。”
顏慎語被誇舒服了,喜滋滋的幫謝肆言盛面,還貼心地擺了盤:“沒想到我還有這個天賦,以後破產了還可以開餐館掙錢。”
“可以,”謝肆言接過餐盤,隨口道,“你當廚師,我當老板管帳。”
“我才不請你,”顔慎語嫌棄道,“你這麽會賺錢,沒準兒把我的辛苦錢都卷走了。”
“不可能,”謝肆言一本正經,“我賺的錢全都給老婆。”
“呃……”接下來沒有人再說話,他們在沉默中把一大鍋意面分得乾乾淨淨,飯後,顏慎語開始攤在椅子上擺爛。
“好了,你去洗碗吧。”作為大廚,他有非常充足的擺爛理由。
謝肆言點點頭,他塞了盒水果在顏慎語懷裡,主動把卡式爐和鍋碗瓢盆都收了起來。
做完了所有工作,也還剛到晚上7點。他們就坐在湖邊,看著天空一點點變暗,銀河緩緩從山谷中升起。
這個營地空氣質量很好,周圍又沒有光汙染,肉眼可見漫天繁星。
顏慎語想拍銀河的視頻,很興奮地找前景,選機位。
“要拍多久?”謝肆言走了過來。
“我也不清楚,”顏慎語給相機接上充電機,調整視角,“我看他們風光攝影博主都拍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