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陸時想起來他們每周都會看的短片,經常會用動畫片的形式提醒他們,人類是無法自己生孩子的。肚子在膨脹的一定程度後,便會直接爆炸。“這些人都不上課的麽?”
“會不會是因為他們不信呢?”坐在他們後排的黑傑克開口道:“或許,人真的可以自己生孩子。要不然荒野上的人都是怎麽來的?”
話音剛落,黑傑克便發現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了。
有一隻無形的眼睛正在盯著他,他如果再說下去就會被送到死鬥大賽上。
這句話輕飄飄地落在陸時的心裡,卻驚起了一片漣漪。
他在美夢成真集團接受了教育,得知這裡的所有人都來自扶養中心,像他們這樣的個體,是不用生育的。他們有了自己心愛的人後,便可以找到主管生育的大祭司,獻上自己的基因。
隨後他們的基因便會孕育成胚胎,最終在扶養中心裡長大成人。
當然了,他們並不能知道自己的基因所培育的孩子是誰。
在美夢成真集團,是沒有家長和孩子這個落後的概念的。
他們從出生那一刻起,便是美夢成真集團的員工。
在每一個員工的認知裡,這一套邏輯是無懈可擊的,對他們也是有好處的。
畢竟養孩子那麽高的費用,公司願意承擔,他們應該高興才對。
可陸時卻動搖了。如果人本身就有生育能力,那為何要剝奪呢?
家庭的概念,真的是落後了嗎?
可他不敢細想了,他的芯片突然刺痛了一下,這說明他正在被人注視。
“別亂想。”葉不歸把手搭在了陸時的肩膀上:“這些都是反面例子,我們應該引以為戒。”
等到陸時回過神繼續看死鬥大賽時,已經介紹到了最後一位犯人。
“008。”
魏瑾呆滯的目光突然有了焦點,因為他看到了葉不歸。
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
“偷渡者!他是罪無可恕的偷渡者!他企圖將外面的病毒和危險都帶進集團!”
“偷渡者嗎?”魏瑾虛弱地重複了一聲,腦海裡總算是出現了些許「過去」的回憶。
荒野上永遠驅散不去的是一股瘴氣。
在瘴氣中,怪物會越來越強,而流浪的人類也會面臨變異的危險。
而變異了的人類,則被稱為偷渡者。
偷渡者就和外面的荒野一樣,和災厄,瘟疫,滅世等名詞綁定在了一起。
集團可以接納拾荒者,狩獵者乃至是傭兵,卻不能容忍偷渡者。
因為他們身上的病毒是可以傳染人的。
“偷渡者?”陸時他啊了一聲,看著石柱上瘦弱的少年,完全無法把他與偷渡者聯系在一起。“他真的是嗎,可他看起來和我們沒任何的區別。”
“魔鬼也不會以它的真面目現世的。”阿紫她虔誠地祈禱:“董事長,請處死這位偷渡者吧!”
其他人就像是受到了啟發一樣,都齊刷刷地開始大喊著,重複著這句話:
“處死偷渡者!”
“讓他去死!”
“可惡的偷渡者,都消失吧!”
在魏瑾的罪名面前,其他人都顯得無辜了許多。
石柱陡然間碎了,八個人都開始向下墜落。
不等他們摔個粉身碎骨,原本的虛空被一個獨自飄搖在海上的大船取而代之。
八個犯人,成了船上唯一的幸存者。
沒有淡水,沒有食物,脖子上的項圈還是一枚定時炸彈。
“距離爆炸還有2小時。”魏瑾的耳邊響起了一個冷漠的聲音,他接著聽到:“在2小時內,殺掉所有人,你脖子上的炸彈將會失效。”
八個犯人都聽到了相同的提醒,他們看著自己身邊的「同伴」,都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即便在坐牢中,他們當中有不少人甚至成為了好朋友,可現在他們都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好友亮出了凶器。
誰都不想死,他們要活下去,那麽殺死其他人就成了唯一的方法。
到這裡,陸時終於明白為什麽死鬥大賽會成為這裡收視率最高,最多人喜歡的綜藝節目了。
在千篇一律歲月靜好,教人積極向上的節目裡,死鬥大賽這個異類便脫穎而出了。
八位犯人就像是困在籠子裡的蛐蛐一樣,瘋狂得扭打在一起。
沒有武器,他們只能用最原始的身體來互相攻擊。
“天呐!”阿紫她捂著嘴,驚叫道:“他們打得這麽狠!那個人的眼睛都快被打瞎了吧!”
“這一拳,肯定是打中他的下半身了,那一定很疼吧!”
“怎麽會有人用嘴咬!我的天,他竟然咬下來了一隻耳朵。”
這時候陸時突然發現眼前一黑,不是他昏厥了,而是有一個人用他的手擋住了陸時的視線。
“太血腥了,你別看,免得做噩夢了。”葉不歸低聲道。
“呃……”陸時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剛剛阿紫的男友就是這麽對阿紫做的,葉不歸這是在模仿學習麽?
雖然他一點都不害怕,可陸時還是乖巧地閉上了眼睛。
隨後他便聽到了有人大吼了一句:“這群蠢貨!可惡,他們怎麽忘記了那個偷渡者!他竟然躲在暗處,是想要偷襲嗎?”
這時候葉不歸也收回了自己的手,當他看到蜷縮在牆角一動不動的魏瑾後,葉不歸竟然有些同情他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