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平添的惡趣味。
“扯平了。”鍾洵低聲應道,“我小睡一會兒,你好了叫我。”
迷迷糊糊閉上眼,強烈的困意蓋過了心底忽然竄上來疑問。
嗯?薑簡他道什麽鬼的歉?
*
就著手邊的書桌翻了兩下,薑簡翻出來一本嶄新的寫有課表和校規校紀的手冊。
住宿製的曙光二中有著一套非常標準的學生日程安排,從起床到熄燈,從學習到休閑,無論上課、吃飯還是午休、鍛煉,每部分時間都精確到了分秒。
薑簡看後不禁皺眉。
“有什麽問題?”鍾洵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醒了?”
薑簡瞥了一眼桌上的小鬧鍾,隻過去了十分鍾。他收回目光,邊瀏覽著手冊邊說,“我只是想到了以前去監獄探望過的朋友。”
“……”
好歹這也是絢爛多姿的學生時代,能別用這麽可怕的聯想嗎?
鍾洵眼角微挑,細碎的波瀾很快沉了下去。
如果他沒記錯,似乎只有親屬或監護人才能探視……
他驀然想起青巒村之旅,想起薑簡在酒店裡給他講的電子城地下室的故事,還有那個收養過他一年的店主先生。
罷了,都是私事,他不該生出多余的好奇心。
都怪薑簡這腦回路和破比喻。
鍾洵摸了摸鼻尖,小聲嘟囔:“難得重回校園,我還想好好享受一番呢。”
不像某人,一頭鑽進了校規裡想把本手冊背下來似的。
晨光悄悄爬上窗緣,在薑簡發頂落下一小片金燦。窗外是廣闊的操場,紅色塑膠跑道上陸陸續續有了幾抹藏青色身影。
是早起晨跑的少年。
還有人打著哈欠,搖搖晃晃地往食堂走。
鍾洵伸了個懶腰,打開窗,朝樓下抱著籃球往操場跑的男生吹了聲口哨。
樓下男生抬頭,手貼額頭向前一揮:“哥們一起不?”
“改天約,等室友補作業呢。”鍾洵瞥了薑簡一眼,笑道。
還挺入戲?
薑簡合上手冊,抬眸看向鍾洵,他極快地適應了自己的身份,靠在窗邊和樓下路過的學生嘮嗑,眼眸發梢上似乎都染上了一抹光。
那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和他面對著圖片和視頻,竭力模仿出的“快樂”是不一樣的。
和剛才逗弄他的瞬間愉悅和快感也不同。
“你好像很享受。”他起身,拿起鍾洵放在一旁的校服,走到床邊,邊脫風衣邊說。
與什麽節目、人設、名次都無關,單純享受回到校園時代的感覺。
薑簡一時竟覺得,這突如其來的場景變換,對鍾洵來說似乎不是懲罰,而是饋贈。
“上學的時候,覺得時間很漫長,看不到盡頭。離開學校才意識到,那是多麽短暫美好,令人懷念又珍視。”
鍾洵輕聲說,余光悄悄看向薑簡,黑色襯衣緊緊貼著他的背脊,肩胛的線條被悄然勾勒。他換上藏青色校服外套,妥帖地整理好那件黑色風衣。
他默默移開視線。
接著就聽薑簡問:“我不太懂,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就像你對這件風衣的珍惜一樣。”鍾洵看向窗外,“也許是因為有很重要的意義,也許是承載著回憶。有時只是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與之相關的一切畫面都排山倒海般湧來。”
薑簡輕輕點了點頭。
他悄悄拿出風衣口袋裡的那張紙條,若無其實地插兜轉身。
對於在節目裡掙扎的他們來說,現在就連懷念都是奢侈的。
留在腦海裡的只有殘缺的記憶和模糊的畫面。
唯有不斷探索,直到脫離這古怪的一切。
薑簡看了一眼鬧鍾,6:13。
“邊走邊說吧,還有2分鍾就過起床時間了。”
他早就將這七天的課程安排記了下來。
6:00-6:15,起床時間15分鍾,包括洗漱和內務衛生在內,6:15準時查寢,檢查宿舍衛生。
6:15-7:00,早餐與晨練,學生自行安排。
“先去食堂看看,能不能找到宋知返,小孩子餓得快,應該比較貪吃。”
鍾洵輕嗤,要不是因為宋知返特殊,他都想讓這個小鬼在這裡自生自滅了。
見鍾洵臉色有點黑,薑簡想了想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了口。
“宋知返輸光你的積分,很有可能是被設計的。市場交易的數據模型、個人的交易習慣這些都是可以被分析的。剛才他的排名直降十名,虧損數值明顯有人為操作的痕跡……”
“嗯,我懂你的意思。”鍾洵見怪不怪,“他是以我的名義在玩的,所以這次的事其實是衝我來的。”
行,知道就好。
反正自己這位搭檔是個會無形中樹敵無數的類型,這一點是個人都心知肚明。
“你別遷怒……”
一個“他”字還沒說出口,書桌上的鬧鍾淒厲地響了起來。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
6:15,查寢時間到了。
薑簡剛要開門走出宿舍,忽然聽見一聲聲悶響。
“咚——”
“咚——”
“咚——”
比起敲門聲要大很多,更像是……砸門。
薑簡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本能地向後撤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