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下一秒,就能勾勒出他吞雲吐霧的模樣。
狹長而漫不經心的眉眼模模糊糊,只有那如山巒最耀眼壯麗的那段弧線勾勒出的唇峰,清晰而奪目。
他隨意在地板上探索著,伴隨著“哢噠”的清脆響聲,一截原本藏在紙箱下的短小板塊微微翹起一個邊。
掀開這塊短板,下面露出了一個方形按鈕。
“要按下去嗎?”薑簡眼睛亮了亮,轉眼瞥到沙漏中余下的沙子已然不多,到了最末尾流速最慢的時候,“我們剩的時間可能不到十分鍾。”
“你隨意,我聽你的。”鍾洵把主動權交給他,有些玩味地看他,“怎麽這個時候沒見你有什麽表現?合著只有你教我做事的份兒啊?”
薑簡將茫然寫了滿臉。
他忍不住想逗逗他,便學起了薑簡的語氣:“小薑先生,這個時候你應該抱——抱——我,然後誇讚我特別厲害。”
“………………”
薑簡仿佛被天雷劈到,外焦裡嫩地站在原地。
他平時走人設的時候講這些話,這麽惡心嗎?
難以置信的薑簡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麽叫“尷尬”,他默默記下了這種情緒,並且決定不理鍾洵的調侃,按下了短板下的按鈕。
在這個瞬間,周圍地面的近五塊木板一節節如麥浪一樣翻開,仿佛生鏽腐朽的寶藏終於迎來了它的探尋者,吱呀作響地歡迎著,緩緩敞開了通向地下的台階通道。
薑簡剛要下去,被鍾洵一把拽住了衣領,將他拽到自己身後。
“我去吧,萬一有什麽危險,還是你這顆寶貴的腦袋比較重要。”
薑簡愣了兩秒,攥住他衣角:“感知共享給我,立刻。”
誰也沒有意識到,這脫口而出的命令就好像下達過無數遍似的。不是因為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也不是因為這短短幾日生出的並肩作戰的隊友情。
而是……本就該如此。
他甚至在這一刻猛地想到賀憫之不知道什麽時候對說過的話。
越強大的人,越會不露痕跡地逞能。
鍾洵聲音低沉:“你不放心我?”
“我不覺得自己是需要被保護的對象,也不認為,隻憑你強大就能放任你一個人直面危險。”薑簡一字一句對鍾洵說,“一起下去,或給我開共享,你選一個。”
薑簡的目光堅定而鎮靜,閃爍著不容拒絕的光芒。在這昏暗逼仄的倉庫裡,他是唯一的明亮。
鍾洵拗不過他,抬手翻腕,敲了敲手上的設備。009號打了個哈欠,為他調出了感官共享界面。
共享成功的瞬間,巨大的疲憊感瞬間籠罩在薑簡全身。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鍾洵。
這換了旁人,可能只有一個狀態。
搖搖欲墜。
怎麽會這樣?
“是你堅持的,你自己可要撐得住。”鍾洵無奈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卷曲的頭髮,縱身一躍,校服如鬥篷翻飛,“倒計時快到了叫我。”
作者有話要說:
第046章 寫給男性的科學戀愛指導
薑簡坐在入口處, 閉眼感受著鍾洵能感受到的一切。
他側耳聽著逐漸變遠的腳步聲,仔細辨別著深入地下時微弱的呼吸聲,同步感受著鍾洵的步履緩急,以及他轉向時身體重心的變化, 一點一點勾勒出這條通向地下之路的深度與軌跡。
遺憾的是, 這樣的共享並不是完全複刻了人類所有感知, 諸如視覺、聽覺就不可以。他無法看鍾洵所看, 無法聽他所聽。
想來也正常,又不是監視器。
薑簡沒有抱怨, 繼續在鍾洵巨大的疲憊感中尋找著細微的變化。
隨著探索的深入,他感受到指尖同步到的一些異樣觸感, 隨後便再也無法捕捉到一丁點聲音。
陷入一片死寂。
薑簡驀地睜眼。
瞳孔中映著遠處緩慢流下的沙漏。
進入地下的這條路黑而窄,鍾洵緊貼牆壁移動, 走了約莫五百步的距離, 他被阻擋了去路。
抬手摸了摸, 應該是一扇雙開門,將他與前路隔絕。
對其他人來說, 在黑暗中恐怕得需要摸索很久才能找到正確的開門方式。
009號記錄著鍾洵的舉止,在他停下的瞬間, 向場記總控室點了一杯奶茶。
他負責的嘉賓可不是其他人。
奶茶的數據流進他的數據庫, 009號滿足地生成了一行代碼,仿佛一句喟歎。隨後便看見畫面中, 鍾洵輕車熟路地從身上摸出一袋微型工具, 開始摸黑撬鎖。
“嘴上對其他嘉賓說不要隨便在身上藏危險物品, 其實自己也不遑多讓嘛。”009號一邊吐槽一邊記錄, “開鎖用時3.52秒。”
“其他場記的話也和你一樣多嗎?”鍾洵收起他的工具袋, 推開門, “什麽時候能更換場記了,請一定記得告訴我。”
他應該是走進了一間空曠的地下房間,腳步聲驟然放得很大,就連回聲都異常清晰。鍾洵立即屏住呼吸,同時降低重心,戒備地向裡移動,
他一隻手背在身後,指尖順著牆壁摸索,試圖找到這裡的開關。
可還沒等他摸到,整個房間驟然照亮!
冷白色的長條燈管依次亮起,正對門是一條寬闊的走道,走道兩邊整齊擺放的實驗台映入眼簾。連接著數據線和導管的設備像理發店能見到的燙發機,每一台上都有編號與實驗台的對應,只是沒有通電,隨意地立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