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秦瀚。
他曾告訴他,他是那個世界秩序的維護者。
那眼下這個世界秩序又是誰來維護的?究竟到什麽樣的地步才算打破秩序,引出秩序維護者?倘若能見到那位秩序維護者,他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樣無措,一定要抓住機會,探究節目組背後的秘密。
薑簡越想越深,在節目組想要隱藏的秘密面前,他愈發覺得一萬分的積分都不那麽重要了。
“簡哥,你怎麽在這兒挨凍呢!我找你好半天了。”
宋知返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薑簡回過頭,看見他哆哆嗦嗦地跑過來。
“我在等路易斯來上課。”他皺了一下眉,“溫思黛出狀況了?”
“沒有。不過她沒有被限制在偏樓的行動,還可以把我放出來給你交換信息。”宋知返揉了揉鼻子,“我在外面時間有限,到時間會自動被收進耳環裡的。如果他有危險,也能直接把我收回,你不用擔心我們。”
說著,宋知返把他今天在偏樓的所見所聞一一告訴了薑簡,連同伯爵詢問溫思黛的那個人。
“戴維?”薑簡聽到這個名字,有一絲詫異,“我和鍾洵第一天到小鎮前,在森林邊緣見到了一個獵人就叫戴維。難道是他?”
“伯爵沒有提過他的身份,也沒說他們是什麽關系。”
看來得找機會離開城堡,去鎮上一趟了,薑簡心想。
他又問:“伯爵狀態怎麽樣?有什麽嗜血或者癮症癲狂的表現嗎?”
宋知返搖了搖頭。
薑簡抬手覆上自己的脖子,昨天那種被癲狂意志支配的衝動消散殆盡,但他仍然擔心自己還會再一次因為聞到血液的味道而忘乎所以。
如果下一次鍾洵不在身邊,他要怎麽辦?
還有誰能控制得住他嗎?
“你們找機會了解一下伯爵被關在偏樓進行過什麽樣的治療吧?我懷疑他也有用藥,但不知道他和路易斯用得是不是同一種。”
如果這父子兩人是通過藥物抑製吸血衝動,那基斯醫生之死和路易斯服藥後依舊被血液氣味吸引,有沒有可能是父子兩人長期服用藥物,導致形成抗體而導致藥效失靈?
宋知返不能被人發現他在到處遊蕩,應下來後便貓著身子離開。
薑簡目送他離開後,等了半小時,卻還是不見路易斯前來。
他和管家提前講過,讓路易斯午睡起來後來這裡見他。
如果管家在,一定會親自帶著路易斯前來。但到現在,約定的時間過去了這麽久,管家和路易斯都沒有出現,實在有些不正常。
他心裡感覺不妙,反身走進城堡,向路上碰到的侍女或工匠詢問小少爺的動向。
小廚房裡有一群傭人,趁管家不在的時候嘮嗑,見到薑簡進來,局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有沒有可能他躲起來啦?我記得他和夫人鬧不愉快的時候,會悄悄躲起來哭的。”
“你說的是晾衣台嗎?我剛從那裡回來,沒有哦。”
“不會是偷偷溜出城堡了吧?”
“不可能吧?我聽管家說,少爺從出生到現在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城堡,他一個人溜出去能找到路嗎?”
薑簡見問不出什麽來,正要離開,忽然一個扛著柴火的人推門從小廚房後門進來。
“誒,我剛才卸柴的時候看到少爺跑出城堡坐著升降梯下去了!所以那個升降梯只有我們不能啟動,主人家是可以隨便用的呀!”
話音剛落,薑簡已然衝了出去。
“剛那是誰啊?”男人放下柴火,撓頭看了看大敞的門。
“小少爺的新老師。”有人回答他,“真是的,咱們就當什麽都沒有聽見,什麽都沒有發生啊。”
眾人點點頭。
在城堡裡,默不作聲和視而不見才是生存之道。
*
薑簡走到城堡正門前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整個城堡中他看不見管家和巡邏侍衛的身影,卻瞥見了城牆上昏睡的侍衛伸出來的一隻手。
這難道是路易斯覺醒的詛咒之力?
薑簡不安地朝下山的升降梯走去。
城堡外的這條路兩旁生長著玫瑰,在已經開始飄雪的午後,花瓣上落著晶瑩的水珠和雪景,他在升降梯前同樣看見柵欄圍起的木板上刻著玫瑰的紋樣。
禁地,或者說單方面伯爵夫人與多莉斯為其他人設置的禁地。
聽命於主人且膽小的人自然不會逾矩,但倘若沒有物理意義上的懲罰,它根本束縛不住一顆自由的心,比如路易斯,比如薑簡。
他不假思索地翻了進去,按下操縱手柄,等著升降梯從下面升起來,站進去,再緩慢將自己放下去。
不得不說,這個滑輪裝置的玩意兒實在太簡陋,薑簡感覺過了一個世紀才落到山腳。
他剛從升降梯裡出來,迎面撞見騎著白馬而來的多莉斯。
多莉斯長發在寒風中飄著,紅色眼瞳中閃過一絲警惕:“你怎麽下來的?這裡是禁地,需要經過許可……”
薑簡沒工夫聽她強調規矩。他本就不是這裡的人,單言語上的尊卑等級說教根本無法給他任何震懾。
他徑直打斷她:“路易斯下山了,我是來找他的。”
多莉斯拉著韁繩的手一緊,翻身從馬上跳下來。
她大步走到薑簡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聲音有些顫抖:“你是他的老師,你為什麽不看好他?他從來沒有出過城堡,你知不知道讓他出來有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