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男人,後來成了她的忠臣。
她不知道,男人原是被囚禁在教堂的魔鬼。
遇見她的那天,他企圖掙脫禁製越獄。
他低語著誘-惑她,宣稱能為她所驅策,為她開疆拓土,蠱惑她走進自己靈魂獻祭的陣法,並用自己的鮮血喂養了即將失去實體的他。
脫困後,魔鬼偽裝成了她的貼身侍從。
他開始履行諾言,為她出謀劃策,排憂解難。
實際上,他卻始終在暗中等待她稱霸的那一天,將她的靈魂徹底取而代之,收回那些土地、近臣、以及無數應當屬於自己的果實。
然而造化弄人,人類短暫的生命卻讓他愛上了她。
每一寸相處的光陰都讓他沉醉,他再也無法抵抗她的人格魅力。
不去想何時取走她獻祭的靈魂,不再想要取而代之,隻想與她共度所有的時光。她喂養過他的每一滴血都滾燙而灼熱,遊走在他塑造的軀殼中,讓魔鬼領悟到什麽是痛,什麽是愛。
只要愛,便會痛。
而痛才能讓他真切地感受到愛。
她與囚牢中釋放了他,他卻甘心走進她的另一個囚牢。
……
薑簡看得饒有興致,沒有意識到蠟燭已然燃到了最底端。
他對領主之間的紛爭與陰謀陽謀沒有什麽興趣。作為偶像劇的資深鑒定者,薑簡頗為好奇被惡魔的低語所綁定的兩個人最終要如何收場。
剛翻到魔鬼向領主坦白身份那頁,昏暗的屋子陷入了漆黑。
蠟燭燃盡熄滅。
薑簡無奈地合上書,摸黑爬上床,和衣而臥,進入夢鄉。
一夜無夢。
第二天是管家親自來敲門的。
薑簡換好衣服,跟著管家朝餐廳走去。他一邊記著自己的房間和一樓的房間格局,一邊豎著耳朵聽管家在講說城堡中居住的注意事項。
管家講完夜裡不能在走廊裡遊蕩,不能隨意離開城堡,見薑簡神色鎮定,並沒有多余的問題想問,內心有一些驚訝。
他坦誠地問:“您好像一點也不好奇?其他人都會下意識問一句為什麽。”
薑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表示不理解。
“刨根問底是一種好的習慣,但也要分場合。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規則,我既然是外人,遵守規矩就夠了,追究原因分明很不禮貌。”
管家和藹地笑了一下,說:“雖然我沒有去過薩萊諾,但我想您一定是出身於當地有名望教養的家庭。”
他對這位新家庭教師表示滿意。
這樣有禮節、有風度、懂進退的先生,確實適合做家庭教師。
薑簡沒有否認:“還有什麽需要我注意的嗎?”
管家繼續道:“還有一些城堡裡的禁地,未經夫人允許不得擅入。很多地方我們這些侍從也不能去,除非由夫人親自帶去。”
“是哪些地方呢?”
他很清楚,往往越禁止的地方,就越值得一探究竟。
“一時間可能說不完,您只要記得如果在某處附近看到有玫瑰紋樣的圖案,便知道那附近是禁地。”
薑簡眼皮輕顫。
昨夜鍾洵帶來的玫瑰在心裡一閃而過。
管家在一扇巨大的門前停下,雙手向外拉開門,露出裡面餐廳金碧輝煌的長餐桌。
映入眼簾的是精致典雅的裝潢。
而溫思黛正指揮著其他侍女在長桌上一一擺放食物和餐具。
她見到人來,停下動作,兩手在胸前抱著托盤,微微鞠躬。
他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此時需要沉浸在他們各自擬定的角色裡,不能在管家面前貿然暴露他們認識的事實。
“您先用餐吧,夫人讓我早餐後帶您去見她。”管家將他帶到座位,欠身離開。
餐廳的大門合上,整個餐桌上竟只有他一個人。
他沒有什麽胃口,隨便挑了一些麵包培根,邊吃邊用余光觀察溫思黛。
她有條不紊地分配著工作,安排好其他侍女離開後,自己端了一壺熱牛奶走到薑簡面前。
“我早晨見到鍾洵了,不過我倆沒說上話,我來的時候他剛吃完早餐,被城堡夫人身邊的貼身侍女叫走了。”
說著將牛奶倒入薑簡手邊的杯子裡。
薑簡沒什麽胃口,剛想要拒絕,卻被她按住了手,一字一句地說:“你未婚伴侶讓我給你倒的,還是必須要我看著你喝完,既然他這麽麻煩我了,我也不能嫌麻煩,隻好照做了。”
溫思黛把“麻煩”兩字咬得很重,語氣頗不滿意。但她聲音還是輕輕柔柔,精致的臉龐上看不出一點生氣和怨念。
薑簡總覺得她耳上的那翡翠耳環晃了晃,看上去就好像小宋在裡面瘋狂跺腳附議一般。
他恭敬不如從命,接過溫熱的牛奶,淡淡地道謝。還想再說點什麽,陸續又有人推開餐廳的大門進來。
溫思黛沒好繼續與他講話,轉身去招待其他人。
“嗨約瑟夫,昨晚睡得好嗎?”
“好極了,差點被自己的鼾聲嚇醒呢!”有人憨厚地笑了一聲,“等修建好後花園的樹叢,我就可以拿到金幣回家了。”
“對哦,你家孩子快洗禮了,可以換新衣服了。”
“光顧我家的鋪子,給你便宜這個數!”
“你可別說,給領主家做過常服之後,回去你的店面和價格都得翻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