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成自暴自棄地拍了一下桌子,不知道按到了什麽,忽然船艙內響起了薑簡和管家的聲音。
“這是……錄音?”
傅雲成話音剛落,就見鍾洵一個箭步從一旁的盆栽中拿出了播放設備。
原來從薑簡登船開始,這裡就錄下了他們所有的談話內容。
兩人屏息聽著,雖然對血族和狼人一知半解,但傅雲成恍然,他要調查的真相,就在他們的對話中!鎮上從城堡回來,或受傷或離奇死亡的那些百姓,正是管家的實驗造成的結果。
他的任務可以結束了,傅雲成心想,還要繼續留在這裡找薑簡嗎?
他猶豫了一下,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兒?”鍾洵不悅地皺眉。
“回鎮上,向委托人匯報調查結果,交任務,拿積分。”傅雲成回頭看向他,“在這裡毫無頭緒地找他,能讓節目結束嗎?等我這個任務一交,就只剩2000多分了。”
“所以,完成節目比薑簡重要。”鍾洵嗓子一啞,“你要放棄他,對嗎?”
即使他多有醋意,即使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當著他的面向薑簡表白的男人。但是聽到他選擇離開的那一瞬間,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竊喜,不是勝利的趾高氣昂,而是有一絲心疼。
他的喜歡,好廉價,怎麽配得上薑簡呢?
可這樣的人,卻敢說他不敢說出口的愛意。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6章 他早就有了自己想摘的星月和玫瑰。
海水從七竅灌入時, 薑簡感到的不是冷意,是窒息。在那一瞬間,眼前浮現出自己被人死死掐著脖子的畫面,將他往水裡按。
原來靠近地圖邊界就會觸發某種保護機制, 船毫無征兆地從空中墜落。
離邊界五米左右的海域沒有冰封, 他猝不及防落入水中。
一切都很突然。
落入水下的刹那, 他想起四個字。
溺水無聲。
溺水而死的人往往不會掙扎, 沉入水中又浮起的一瞬間,沒有時間留給人去呼吸, 也無法踢腿蹬水,更無法抬手呼救, 只能在水中僵硬而沉默地掙扎30秒左右,便會徑直沉下, 無力回天。
難道要這樣靜默地仰望天空, 安靜無聲地虛度人生最後的半分鍾?
不能死, 不能死在這裡,哪怕是去荒蕪之地也不行。
他飛速憋了一口氣, 在水下盡力睜眼,順著無形的邊界遊去。
指尖觸碰到邊界, 痛得他忍不住張開嘴, 倒灌了一口水。沒有物理層面的傷出現,痛感直接作用在他的意識上。
薑簡瞬間意識到, 這是一個人跨越地圖邊界的代價。
他腿部發力, 在海水中用力一蹬, 似一條遊魚般衝過了邊界。
痛感從頭到腳傳來, 仿佛細細密密的刀片依次削過他的身體, 每一處神經都在叫囂著疼痛, 劇烈地他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模糊的視野中,分隔地圖內外的鯊魚張著血盆大口在他面前遊走,卻不敢越過那一道透明而鋒利的界限。
薑簡忍痛衝出海面,卷曲而濕漉漉的頭髮盡數貼在臉頰。
此刻他在海的另一邊,沒有冰天雪地,沒有寒風凜冽,連包裹著他的海水都溫柔無比。
“你是第一個獨立跨過節目范圍的嘉賓,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痛苦。”099號的聲音忽然在寂靜中響起,“這裡不屬於場記記錄的范圍,從現在開始你的行動與節目核算無關。”
獨立……的確,在青巒村是鍾洵與他一起離開,在曙光二中圖書館,是穿著他同款風衣的陌生人和他一同穿過那扇門,墜落後消失不見。
薑簡沒有否認099號的表述,卻認為“第一個”的用詞有問題。就憑鍾洵對地圖外的了如指掌,第一個難道不應該是他嗎?
但他沒有精力計較,為了不在海裡泡爛,全神貫注往海邊遊去。
他回憶著和鍾洵離開青巒村後一路驅車的那個夜晚,回憶著跨越地圖邊界後,時空盡隨意識掌控的感覺,海岸線很快邊出現在了他面前。
海港,船舶,小鎮……熟悉的景色依次加載渲染,薑簡快步在其中穿梭,最終在廣場鍾樓前停下腳步,應當掛滿羊皮紙的任務板空空蕩蕩。
這裡就仿佛沿著海中央界限而對稱的鏡像世界。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邊空無一人。
他心念一動,人就已經看到了懸崖峭壁,和上面聳立的恢宏城堡。
如果每一個世界都有像秦瀚那樣負責維護的人,最有可能將出現在這裡。
薑簡輕車熟路地通過升降梯上山,推開無人看守的城堡大門,一路走到城堡的中庭花園。
有人拿著掃帚,在薔薇叢中探出頭,薑簡微微一怔,看著管家先生放下手中的工具,朝他走過來,恭敬地鞠了一躬,和藹有禮地問:“您好。”
他的眼眸不再像先前船上那樣茫然,指尖的黑色也消失不見,對待薑簡全然是對陌生客人的態度,回到了記憶的出廠設置。
“主人在等您,請隨我來。”
薑簡亦步亦趨地跟在管家身後,眸光警惕,沒有放過路上的任何一個角落。
對他來說,是同時將眼前所見之景與地圖裡面的城堡進行比對,然而,他沒有發現任何差異。
這裡現在的主人會是誰?
伯爵?夫人?亦或是傳說中的佩洛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