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在背對著的醫院院樓之上,不少躲藏的嘉賓通過窗戶看著他。
“薑簡……不會真是他吧?”
“這不是那個新人測試的人嗎?”
“你覺不覺得他很像把我們帶到這兒的那個男人?”
“是有點。可是他在殺喪屍誒。”
“幕後boss偽裝成新手主播,也不奇怪吧?”
淚水只在臉頰上留下淡淡的痕跡,薑簡眨眨眼,在散去的硝煙中輕輕甩手,步履堅定地轉身往醫院走。
樓上的人瞬間噤聲,紛紛瑟縮起來。
他們看不見他的雙肩在克制著顫抖,看不見他臉上的痛苦,也聽不見他和喪屍們溫柔地道別。他們只能看到薑簡在醫院外以一人之力“搏殺”了一群喪屍。
*
“這層有幾個房間裡應該躲著幾個沒有變異的嘉賓,我沒管,先暫且井水不犯河水吧。”
鍾洵把一整層樓巡邏完,解決了幾個苟延殘喘的喪屍,回到換藥室,就看見傅雲成手臂擋著臉躺在床上。溫思黛已經收針,開始處理醫療垃圾,順便給自己的手指消消毒。
“不過血庫都被這層樓裡喪屍汙染了。”鍾洵通過精神共享給薑簡提供了他們所在樓層位置,靠在牆上,余光觀察著走廊裡的情況,“他怎麽樣了?怎麽這麽嬌羞。”
溫思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下巴朝傅雲成方向輕輕一抬起。
“他的傷口位置有點低,我幫他把礙事的褲子剪了,然後就是這副被人看光後的逃避模樣。”她歎了口氣,轉身去護士站翻出生理鹽水,給傅雲成輸上液,“沒有辦法輸血的話,先補充點鹽和糖吧。”
話音剛落,就看到鍾洵謹慎地揮了揮手,目不轉睛地盯著電梯轉角,溫思黛連忙收聲,從界面上找了一根擀麵杖兌換出來攥在手裡。
“鍾、鍾大哥!”宋知返的聲音響起,溫思黛松了一口氣,從傅雲成身前繞過,往鍾洵身邊走去。
只見宋知返蹦蹦跳跳地從電梯口跑過來,握著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手術刀,臉上和手上都沾了一些黑色的液體,看著可憐又狼狽。
目光和溫思黛對上,兩手背在身後往後退了兩步。
“薑簡呢?”鍾洵沉聲問。
宋知返心裡一咯噔,他就知道鍾洵肯定要過問,結巴道:“在後、後面,放心,活著呢。”
鍾洵挑了挑眉,溫思黛一把把宋知返拉到身邊。
“別嚇孩子。”她蹲下身,掏出乾淨的手帕,溫聲道,“躲什麽躲,小心這些液體也感染。”
宋知返知道她要刷人設,別開臉任她攥著自己的手腕,一點一點擦乾淨。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對上鍾洵深邃的眼眸:“這裡面的喪屍好多,從手上的腕帶看的話,有許多嘉賓也喪屍化了。”
“醫院頂層有軌道能直通演播中心,但凡落點在這方圓之內、降落時觀察過的人,都會把這裡作為首選。”鍾洵分析道,“我剛才看了一下,整個樓的只有一部電梯能通向頂樓,不論是喪屍還是具有時間優勢的嘉賓,都很有可能伏擊在頂層。”
溫思黛順手扔了髒兮兮的手帕:“我今晚原本住的民宿裡有本旅遊攻略手冊,每天只有一趟列車從最外圍的小鎮開到演播中心,你在兌換列表裡找一找,似乎也能用積分換,就是不知道搶完了沒。”
“放心,我每樣都買了。”鍾洵在界面上點了兩下,一本小冊子實體化在自己手上,翻開看了看,“5:25到達醫院站,也沒多久了,可能剛日出車就來了。”
溫思黛看著表:“謔,這都已經凌晨四點半了。要不早點上去清理一下現場?再晚點我怕我們上去都很難了,天知道這醫院裡躲了多少人。”
傅雲成強撐著睡意,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你們走了,那我呢?溫思黛你隊友呢?你不要隊友決定跟鍾洵混了?能帶帶我嗎,我隊友也偷偷溜了,要不咱倆臨時湊個隊?”
說著他自信地朝溫思黛挑眉。
宋知返嘴角抽了抽,扭頭看著他腹部的縫合傷口:“我建議你找個喪屍根本進不去的手術室苟著。”
“我倒不擔心我隊友,郝剛這個人很靈活的。我也沒什麽需要和他共享的物資,自給自足已經夠了。”溫思黛兌換了一根橡皮筋,把長卷發在腦後盤了起來,“你隊友是誰?如果你隊友不是鍾洵這種大腿,帶不動你的話,我也建議你在原地休整。”
鍾洵:“對不起,我這條大腿也帶不動一個剛剛縫合完傷口、走在路上隨時可能大出血暴斃的人。”
傅雲成:“……”
他翻了個白眼:“你倆都不行的話,黃不行那個大叔怎麽可能帶得動我?他和他的名字一樣,不行啊!”
*
“老黃?”薑簡剛走到電梯間,就看見電梯門緩緩合上,老黃站在門口眼神茫然。
他把手上的裝備裝進包裡,一把攔住電梯,在門合上的瞬間擠了進來。
雖然傅雲成說,記憶恢復後很多人因為分不清他和薑繁,而對他的態度有些微妙,但老黃畢竟是最初從那次獎勵中了解到他和鍾洵異調科身份並分享給他的人。
他就算不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的記憶嗎?
老黃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任何回應,目光呆滯地按下了頂層的樓層。
原本圓鼓鼓的肚子已經慢慢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