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吧,沒想到他哥私下裡那麽囉嗦。
“別急。”
微涼但有力的手掌覆上顧朗的肩頭,捏了捏他的肩膀,一股清涼的氣息瞬間擴散至全身。
顧朗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看司辰,這人這會兒似乎退去了身上那層淺淡的懵懂,整個人冰冷但鎮定的氣場緩緩散發出來,竟然意外的讓人心安。
“嗯” 顧朗抿了抿唇,但到底穩下了心神。
司辰看著有些慌亂的顧朗,內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是意外,也像是好奇,這種情緒在他過往幾乎無盡的生命中及其罕見。
顧朗平時雖偶爾炸毛,但到底算是個平和的性子,或者說神經有點粗,不然隨便拉過來一個人經歷了被楚炎綁架等一系列的玄幻事件,都不可能毫無芥蒂的用對待平常人的態度對待有著特殊能力司辰。
哦,因為雇主的身份,有時態度還不如對待陌生人客氣。不過既然是自己湊上來的,司辰並不在意。
但是顧家其余人,作為他真正意義的雇主,都不會,或者說是不敢,這樣隨意的對待他。
就是這樣一個粗線條,對自己身上暗藏的危機毫無戒備的顧朗,竟然會因為尚不確定的一個猜測,如此的緊張焦躁。
這不得不讓司辰感到詫異。
與此同時,他並不能對顧朗的感情感同身受,這種由親人引起的情緒的波動,對司辰來說是新奇的,即使僅僅是觀摩。
因為除了顧朗,他從未這樣深入的介入一個人的生活,揣摩一個人的情緒。
也許以後,這種體驗不會少的。
司辰緩緩轉頭看向窗外,夜晚炫目的霓虹燈從車窗處一閃而過,連成如水般蕩漾的波紋,交叉的立交橋上車輛連成了長龍,而他也在其中一輛中,第一次以參與者的角度注視著這個世界。
世事的變遷看多了總是千篇一律,然而真正千篇一律不斷重複的人事卻一次又一次的引人駐足嗟歎。
看向顧朗的背影,一個讓他覺得荒誕的猜測在心中緩緩成形。他看著顧朗,真真正正的看向他,多次尋覓無果的疑惑終於消散。
然而這種恍然卻讓他腦仁疼了起來。
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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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無話,很快到了顧宅。
顧朗開著方潤奇那輛騷紅色的跑車進院子的時候,閣樓畫室裡的顧夫人輕輕撩開窗簾朝院子裡望了一眼。
這小子果然來了,她抬頭看了看時間微微一勾唇,但那雙和顧朗極為相似的桃花眼裡卻染上一抹愁緒,轉瞬又被一貫的冷靜覆蓋。
她順著旋梯緩緩下樓。
並不讚同顧旭和他爸那樣恨不得什麽事都替顧朗處理好,在她看來有些事倒不如完完全全的托出,讓顧朗自己面對。
也許顧朗會糾結,但他絕對不會逃避,也不會把所有的擔心和痛苦都讓自己的家人扛。
這是她的兒子,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顧朗。
顧朗這邊剛下了車,急匆匆的往屋裡走,抬頭卻遇到自己老爹拎著公文包正要外出。
“你怎麽來了” 顧衡天看見自己離家許久的小兒子,不但沒有驚喜反而皺了皺眉,眉間嚴苛的痕跡讓他整張臉都黑的嚇人。
一看到他爹這張臭著的臉就煩,顧朗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你大晚上出去鬼混,我媽知道嗎?”
“……” 僅一句話就被顧朗氣的肝疼,顧衡天嘴皮子哆嗦了兩下,半句話都沒說出來。
到底是個老小,他從小掏心窩子的疼顧朗,再生氣最多冷個臉,連句重話都沒說過,到現在養的這貨不大不小的什麽話都敢說。
他看到後邊尾隨而至的司辰,倒是極為客氣的朝他點了點頭。
顧朗徑直朝著樓上走,邊走邊叫:“哥!”
叫了兩聲沒人應,他伸手抓住旁邊的一個傭人,問:“我哥呢?”
“大少……大少他……”被她捉住的小姑娘,囁喏了一會兒,看著顧朗皺著的眉,硬是沒說出個一二三。
顧朗也沒為難她,放開手,大步跨著台階往上走,半途卻被下樓的顧夫人一下提溜住了耳朵。
“媽,你們別騙我,我哥怎麽了?” 顧朗轉著圈擰過頭問。
“你這樣急著上去有什麽用?先下去,我跟你爸先跟你說清楚。” 輕飄飄的止住顧朗著急的勁頭,顧夫人領著顧朗下樓,讓他坐在沙發上。
樓下,顧衡天早就放下了公文包,坐在顧朗對面的沙發上,低著頭,手按著眉心,商場上叱吒了半輩子的冷面神,此時卻從內而外的透出一絲頹然。
顧夫人坐在顧衡天旁邊,伸手給他倒了杯熱茶。
伸手接過茶杯,顧衡天看著顧夫人的眼中卻有一絲不讚同,顧朗這會兒突然回家,肯定跟自己夫人脫不了乾系。
顧旭的事,要是顧夫人想瞞,絕對能把顧朗哄得服服帖帖,半點不會懷疑。
“我哥到底怎麽回事?” 顧朗跟司辰坐在一邊,雙手抱胸,挑眉看著他爸媽,“怎麽出了事還不告訴我?”
他皺了皺眉,隨後又問:“是不是跟林家有關?”
“跟林家沒有……” 顧衡天聽到這話,張嘴就要打消顧朗疑慮,卻不料被自己夫人打斷。
“是跟林家有關。” 顧夫人喝了口茶,幽幽的說,“林家在咱們家門外的樹林裡擺了個邪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