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中的墊子遞過去:“這是我媽媽上次看我的時候給我帶的,但是我用不上這個,一直放在櫃子裡佔空間,你要用嗎?”
何倦的確是有點心動,他原本已經移開的目光忍不住被吸引過去,看了一眼,移開,過了兩秒又看過去,但是沒說話。
關時景不知為何有些想笑,覺得這樣的何倦實在有點可愛,他又加了一句:“這個我從來沒有用過,放了一段時間,你用不上我明天早上就帶到樓下扔了。”
何倦終於開口,他為柔軟的墊子挽留了一下:“這樣有點浪費你媽媽的心意。”
關時景點頭:“是啊,我也是這麽想,所以一直沒有扔,但是我櫃子實在太滿了,總要清理一些東西出去。”
何倦猶豫著道:“那要不,你給我吧?”
關時景目的達成,悄悄咬了下唇,不讓自己露出太過明顯的笑意。
何倦拿了墊子放在椅子上,再坐上去的時候,終於不覺得渾身涼颼颼的,舒適柔軟了很多,他十分真摯地感激關時景:“謝謝。”
不愧是心地善良、人緣特別好的原書男主之一。
何倦安安靜靜開始做卷子,關時景卻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他說的話有一部分真,有一部分假,這個墊子的確是他媽媽給他做的。
因為快到冬天了,宿舍的椅子很涼,每年他媽媽都會給他新縫製一個。
去年的還在他的櫃子裡,新的這個是這周末回家,他媽媽讓他帶過來的。
因為這幾天並不冷,所以一直放在他的櫃子裡,和他的其他衣服放在一起。
這個原本在他的衣櫃、沾染了他的氣息的物品,現在被另一個人使用,就好像兩個人的氣息在緩慢的融合……
關時景感覺自己的手心又開始冒出一層汗意,他連忙掩蓋一般去洗了手,冰冷的水嘩啦啦衝刷下來,卻沒有一點作用,他的手帶著深秋的冷意,但渾身的熱意卻源源不斷地勃發出來。
關時景冷一陣熱一陣,幾乎懷疑自己快要生病。
何倦舒舒服服地做了一張卷子,回頭看見關時景在陽台用冷水洗臉,他沉默了一會,欲言又止,最後把疑惑咽了回去。
他們也只是普通同學和室友,他說了什麽有可能反而還顯得多事。
關時景沒有察覺到何倦的目光,他擦了擦臉,抬頭看見鏡子中頭髮微濕的自己,怔愣了幾秒,忽然想到傅閑永遠打理地極好的頭髮、被人誇讚的容貌。
從前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的關時景,垂了垂眸,忽然極其在意。
何倦會不會更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傅閑回了家,不出意外,今晚傅氏莊園中除了他,其他主人都不在。他的父親和母親去參加某個商業聚會還沒有回來。傅凜不知道去哪裡瘋了,但對方肯定找好了理由。
傅閑也懶得去管傅凜。他目光只在主宅處停留一瞬,就進了自己的獨棟別墅。
傅家莊園主宅住了三個人,現在的傅家主、傅夫人,以及初三的傅凜。
原本傅閑也住在主宅,傅家的孩子成年之後可以搬出主宅去,但傅閑十六歲的時候,就以快成年為借口搬到了隔壁的副樓。
當時傅夫人得意極了,這種得意隻持續了幾天,在發現傅閑仍舊是傅家主選定的唯一繼承人之後,傅閑再次成為了傅夫人的眼中釘。
管家聽見動靜迎了出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此時傅閑極差的心情:“今天大少爺怎麽回來地這麽晚?”
傅閑眸光動了動,想到方才關時景的話和自己看見的場景,心臟長而緩慢地跳動,帶著一陣陣讓人煩躁的悶痛與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有東西忘在學校裡,所以去拿。”
管家點頭,他準備說些什麽,但看見傅閑顯然並不想說話的樣子,又咽了回去,轉身交代傅閑別墅的保姆準備一些夜宵,隨後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這座莊園,其實沒有誰是真正快樂的,但老管家很多時候,還是希望他看著長大的傅閑,曾經小小一團也露出過很天真笑的少年,真正的開心一點。
老管家離開後,傅閑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吹了會冷風,輕輕吐出一口氣。
回到房間,傅閑耐心地看了會書,方才在寢室看見的畫面忽然強勢地出現在他腦海中。
好像有火在炙烤他的心臟,他忍不住將桌子前的窗戶打開,腦海卻忍不住詳細描繪當時的細節。
關時景在偷吻何倦。
何倦當時應該是一無所知的。
就像他下午在病房內昏迷時的模樣。
乖乖巧巧地整張臉都陷入了潔白的枕頭裡,唇瓣微微合著,淡粉的唇珠隨著呼吸微微顫動,烏黑濃密的睫毛垂下,睫毛尖尖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浸透了一點濕潤。
傅閑想到這裡忽然喘了口氣,他將外套脫掉,更大的打開窗戶,讓門外的風呼啦啦將窗簾吹得飛舞。
想到這樣的場景不再只有他一個人看見,關時景那個小偷,會用怎樣貪婪的眼神去看、用他的手,甚至……
傅閑猛然站起來,凳子猝不及防落下,發出巨大的聲響。
“我會讓他喜歡上我。”關時景的話仿佛再次在耳邊響起。
傅閑目光冰冷幽暗,唇角不知不覺拉得平直,關時景怎麽配讓何倦喜歡?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