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嚇我一跳。”
岑洺本來並不緊張,被這麽在耳邊大吼了一聲,整個掃帚一晃,險些掉下來。
他遠遠看過去,目光穿過樹枝,瞥見來者的身影,定晴一看——竟然是周良霽。
周良霽來這兒幹什麽?
岑洺悄悄飛得更高了一些,怕被周良霽見到。
四周的樹生得很高,枝丫密集,他控制不好懸浮的角度,掃帚顫顫巍巍地晃,連帶著他的巫師帽也快搖掉了。
掃帚尾巴一直撞著樹枝,樹葉往下掉,幾簇樹葉從周良霽眼前飄過。
他也聽到頭頂樹枝上的聲音,沒多想,以為是鳥雀。
周良霽方才看見岑洺往這邊來了,停車再過來時對方已經不見蹤影。
他以為岑洺走了,拿了手機撥號,想問問岑洺的晚餐事宜。
鈴聲在頭頂響了起來。
周良霽愣了下,這才抬起頭往上看——
一把橫著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掃帚,上邊顫巍巍坐著一個漂亮少年,戴大帽簷的尖巫師帽,身披厚厚毛茸茸的鬥篷裙子,下擺搖搖晃晃,露出一雙細白的、穿尖靴子的小腿,南瓜褲。風隨意吹過,撩起岑洺臉頰邊上的碎發,兩人對視,岑洺那張困窘又訝異的臉頓時又紅又白。
“我不是巫師,你別誤會啊。”
他連忙否認。
周良霽:“……”
樹林裡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兩秒,Alpha嘖了聲,將通話掐斷,揚眉說:“你不是巫師?那就是惡魔之類的,反正不是人類。聖教會的人要是看到了……你得成他們今年的業績了。”
“你不要亂說。”
岑洺被他說得心慌慌,手忙腳亂想飄下去,卻沒控制好方向。
他短促地尖叫了一聲,整個人離了掃帚柄,猛地往下墜。
帽子輕輕落地了,他抓著一截樹枝掛在半空。
好在離地面不是很高,岑洺想往下跳,但是小腿不知道剛才是不是蹭到了樹枝,疼得火辣辣的,他忍不住嘶了幾下。
下一刻,他被從後面走來的周良霽抱了下來,被男人摟著放在了地上。
“巫師不會魔法?你施咒讓自己飄下來不就好了。”
周良霽低頭看著他,神色十分不理解。
“都說了我不是巫師。”
岑洺被他抓著,忙不迭起身躲開了,慌不擇路一腳踩進灌木叢裡,鬥篷和靴子都沾著草葉,髒兮兮的。小腿上被刮出來一道流血的紅痕,乍一看很誇張。
他心裡煩,又有種「終於大家都知道我的馬甲了」的釋然感,轉頭與周良霽說:“我本來就不是人類,現在被你知道了,怕了吧?”
“惡魔?”周良霽詫異道。
“是啊。”
周良霽經歷了看到巫師漂浮半空之後的衝擊,因為過於荒謬,反而沒什麽真實感,他的家族無一例外歷代與聖教會關系緊密,他因此對黑暗力量有很多了解。
惡魔潛伏在人類中間也不奇怪。
為什麽卻是岑洺?
周良霽心情複雜地摸了摸下巴,盯著岑洺的傷口皺眉說:“你別被他們發現了,我是說柏家那些人。”
“他們已經知道了啊。”
“嘖。”
“怎麽,你要抓我嗎?”
岑洺掉馬了好幾次,現在也不那麽緊張了。
系統突然出聲:【周良霽說不定會因此變臉把你關起來,這就達成了劇情所說的「欺凌」了,甚至可能直接促進你這個角色的黑化。計劃通jpg】
岑洺沒有應和系統。
他睜著眼看向周良霽,在樹影的遮掩下,Alpha沉著臉,眉頭緊鎖。
良久,周良霽也沒說話,很沉默地走上前。
他朝岑洺伸手的時候,岑洺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
他的額發被周良霽撥拉了幾下,拿走了幾片乾葉子。
“你躲什麽,難道我會把你扭送聖教會?就你這樣的,進去了命都沒了。”周良霽嗤之以鼻,又彎下腰,幫他拍了拍黑色鬥篷上沾著的灰塵和髒樹葉,蹲下身,看了看他腿上的傷。
岑洺忍著痛,這次沒敢抱怨,隻抿著嘴。
周良霽看在眼裡,心裡莫名浮起異樣的情緒。
照理說岑洺這個笨蛋是惡魔、受點小傷,與他沒什麽關系,但他看了又不舒服,沒忍住低頭哄人:“你可別哭了,到時候別人以為我欺負你。”
“你不就是在做這種事嗎?”
岑洺一臉委屈。
“哪有。”
“你恐嚇我,什麽聖教會、今年業績了……”
“好吧,我的錯。”周良霽將手裡的打火機往衣服裡一塞,自己蹲下身,說,“我背你回去宿舍,你這樣就別走了惡魔祖宗。把帽子戴好,路上就沒人知道是你。”
岑洺垂下眼,將帽子兜頭一戴,挪挪位置趴在Alpha後背上。
周良霽的體溫頗高,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發燒還沒好。
岑洺攀著他的肩膀,又嗅到了那股食物的香氣。
他東嗅嗅西聞聞,說:“我有點餓了。”
Alpha的後頸腺體很敏感。
周良霽一下子臉紅了,磕絆著說:“你……算了,回宿舍點個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