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間,兩人來到了品梅園的廣場前。如今的廣場已經不見燒焦的殘骸了,顏惜寧清理了廣場。他對姬松說著自己的安排:“廣場這裡的地面硬,我準備在這裡撘一個棚子養兔子。兔子長得快,到時候可以做鹵兔子烤兔子冷吃兔……怎麽做都好吃。”
姬松看著寬大的廣場唇角微微上翹:“嗯。”
這時他突然看見廣場中的台階上放著兩隻碗,姬松疑惑的指了指碗:“碗放在這裡做什麽用的?”
顏惜寧笑道:“聽嚴柯說,品梅園曾經住著一位貴妃娘娘。可是貴妃娘娘葬身大火,化成了孤魂。我想著好歹是鄰居,平時有好吃的我就給這位貴妃娘娘捎上一份。雖然碗裡的東西基本都被小松吃了,但是好歹只是個心意麽。”
姬松沉默了一會兒後突然開口了:“謝謝。”
顏惜寧莫名其妙的撓了撓臉頰,他想姬松一定是因為能到品梅園中來才會感謝他的吧?於是他樂呵的說道:“不用謝!”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品梅園對面的回廊上亮起了燈。見姬松心情好了不少,顏惜寧愉快的道:“走吧,我們回家吃飯去。”
姬松扭頭看了一眼廣場:“好。”
回去的路上顏惜寧順便掐了一把紫蘇和藿香,想了想之後他還從地裡揪了幾根蒜出來。
品梅園在聞樟苑之後才被開發出來,這裡栽種的作物比正常作物要晚了不少。就拿蠶豆為例,別處的蠶豆此時已經長出嫩綠的豆莢了,品梅園的蠶豆才剛剛開花。
晚風吹來甜甜的蠶豆花香,姬松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看著顏惜寧清洗配菜。聽著潺潺的流水聲,他的唇角舒適的翹起:“我心中煩悶好了許多,多謝。”
顏惜寧正趁著最後一點微光洗菜,聽到姬松的話他笑道:“謝什麽啊,這是分內之事。”借用嚴柯他們經常說的那句話就是:能替主子分憂,是屬下的榮幸。
姬松聞言卻坐直了身軀,他雙耳鼓噪心跳加速,腦海中一直盤旋著“分內之事”四個字。
等他們回到聞樟苑時,螺螄們早已被侍衛們清洗好放在盆中。顏惜寧決定分兩次將盆中的螺螄炒了,他豪氣的一揮手:“白陶燒火。”
姬松坐在了熟悉的位置,他剛坐定就見眼前出現了一個大盤子,盤子中放著兩個金燦燦的小餅。抬頭一看只見嚴柯腮幫子鼓鼓:“主子,吃小酥餅。”
姬松:……
這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
大把的薑絲蒜片在熱油中充分激發了香味,鐵鍋中青煙滾滾。當顏惜寧將稍稍濾乾水份的螺螄往鍋裡一扣時,螺螄殼和鐵鍋相碰的聲音激烈爆開。
裹著硬殼的螺螄在鍋鏟的翻炒中不停的碰撞,清脆的碰撞聲不絕於耳。螺螄並不像肉類一樣加了醬料之後就能聞到鮮明的肉味,它是一種需要靠調味料激發滋味的食材。
顏惜寧喜歡吃麻辣口味的螺螄,隨著大把的花椒辣椒入鍋,濃鬱的麻辣味快速彌漫開來。站在灶台旁邊的顏惜寧首先中招,他鼻子酸癢忍不住打起了噴嚏:“今天的螺螄一定很好吃。”
他不是第一個中招的,姬松和嚴柯兩很快從廚房中退了出來,這股嗆辣的味道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嚴柯心有余悸,他拍拍胸口對姬松說道:“主子,屬下一直覺得王妃很適合去慎刑司。”
姬松面相廚房的方向,嚴柯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能聽到他家主子的聲音異乎尋常的柔和:“他在哪裡都很好。”
此時的鍋中熱鬧非凡,青黑色的螺螄浸在醬汁中隨著滾沸的氣泡微微動彈著,螺螄殼中夾雜著薑絲和辣椒,麻辣鮮香的滋味直衝口鼻。
螺螄中有寄生蟲,顏惜寧特意燜煮了半盞茶的功夫。出鍋之前,他將準備好的紫蘇、藿香和蒜葉切成了細絲丟入鍋中。濃鬱的配菜讓螺螄的味道更加有層次,鮮爽的味道引得白陶頻頻探頭:“少爺,真香啊。”
顏惜寧將最後加入的調味料翻炒均勻,他笑道:“可惜家裡的蒜種得晚,若是有新蒜,味道會更好。”
大火收汁後,顏惜寧找來了家裡最大的幾個盆子來裝螺螄。螺螄受熱之後上方的蓋子便會脫落,肥嘟嘟的螺螄肉浸在醬色的湯汁中,看著無比誘人。
顏惜寧不顧燙,他夾了一隻螺螄輕輕一咗,鮮辣滾燙的螺螄肉應聲出現在了唇齒間。輕輕一嚼麻辣鮮香的螺螄肉又肥又嫩,顏惜寧滿意的點點頭:“熟了。”
可以吃晚飯了。
嗦螺螄是一件技術活,有些人一吸一吐之間速度快如閃電,有些人對著螺螄一籌莫展不知道該怎麽把肉從殼子裡弄出來。姬松就是後者,作為皇子,他品嘗過無數珍貴稀少的食材,卻很少會品嘗這些不起眼的食物。
嚴柯他們捧著炒好的螺螄躲到一邊嗦去了,聽著聞樟苑各個角落傳出的吸食聲,姬松咬牙看著面前的螺螄:“不吃了。”
這三個字頗有賭氣的成分在其中,顏惜寧炒好第二鍋螺螄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姬松在說這話。他笑道:“等我一下啊。”
等顏惜寧再度出現時,他手中捏著一枚繡花針:“給。”
姬松納悶的接過針,顏惜寧給他一根針做什麽?顏惜寧笑道:“第一次吸螺螄確實有點困難,可以用針將螺螄肉挑出來吃。不過這樣沒有直接吸著吃更有樂趣。”